昆仑之丘,战鼓声排山倒海,喊杀声震耳欲聋。
狌狌立足诛仙剑,时不时悄纵剑光,保住大罗凶兽的神魂,确保它们成功飘入天边的准圣灵宝。
脚下的众生,已经交战许久。
十五头大罗凶兽结成太初阵,数万太乙、金仙凶兽紧随其后,倾巢出动。
对面,西方禁军同样集合十万之众,在大罗将领的带领下,结成太极阵法迂回盘旋。
地藏手执戮仙剑与青莲宝色旗,身后跟随祖龙、负屃二将,飘忽在大罗凶兽中。
剑光骤起骤落间,就有教众战阵破损、躯体伤残。
又有两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分散、徘徊在两军阵外。
狌狌无需多想,便知那是鲲鹏与始麒麟两位大罗。
太皇黄曾天中,诸尊准圣战作一团,只是彼此互有保留,完全不似上次先遣交锋中打出了真火。
这些洪荒最初的先天生灵,纵然再是迟钝,也应嗅到劫数将终的讯号,自然是出工不出力。
“劫数难违啊……”昊天面带轻笑,飞至副教主身侧,左手的蟒蛇昏昏欲睡,全然不知外事。
“师尊。”彩毛白耳的猿猴行了一礼,不再担心有教众撞破此间谋划。
因为今日过后,原初大教将沦为历史。
他看了看天际,目光透过准圣战场,望向了更加高深莫测的大罗天上。
虽然看不透混沌魔神的所在,但他知道这些大能必然已经蓄势待发,静等劫后出手。
“不必忧心,后续万事尚在师门掌控之中。”
宋元分神借着昊天之躯宽慰弟子一句,随后肃容叮嘱:“你且勿管旁事,顾好自己脱身避劫之法。”
狌狌应诺,洗耳恭听。
就听师尊神识传音道:“待到大罗凶兽应劫过半,你径持剑去战地藏,务必殒亡在祂戮仙剑下。”
猿猴没有疑虑,点了点头,只问一事:“敢问老师,徒儿可否再延片刻,送凶兽们最后一程。”
按照师尊的设计,大罗后期凶兽固然可借稻躯复生,那些境界更低的大罗凶兽则全看机缘了。
若是神魂完整,或有缘重获新生;若是神魂残缺,则任其彻底入灭。
狌狌亲自点化这些教众、护法,又长久相处,难免有些感情,所以想要护持它们神魂。
宋元分神摇头:“不可,你若拖到全部大罗凶兽应劫,就再也走不脱了。”
为了更进一步解开弟子心结,他补充解释道:
“大罗凶兽死绝,凶兽劫自然圆满,天道顺势苏醒,顷刻异动。”
“龙凤鳞等收获功德,你却必然招致雷劫。若不早早脱身,定为雷霆所灭。”
狌狌默然,双眼湿润,明白了其中隐秘。
宋元分神继续说道:“到时,吾等师门众神共去阻止大罗天上的两尊魔神,顾不得你。”
“你若一时冲动,不仅帮不了凶兽,而且葬送己身性命。”
猿猴低头行礼道:“师尊放心,弟子省得。”
宋元分神未再多言,催动昊天背后的绝仙剑,向下飞遁而去。
……
始麒麟正在地面战局的北侧窥探,见紫霄宫中的道童持剑飞来,心中大定,急忙显出身形。
祂依旧是那副憨厚中年道人扮相,顿至道童身前,打个稽首:“昊天师兄,在下乃是鸿钧老祖座下新收弟子,始麒麟。”
宋元分神眉头一挑,真是低估了这位洪荒天地主角的厚颜。
为了攀扯鸿钧老道的关系,居然毫无羞耻地管太乙金仙境界的道童作师兄。
神识感应着鲲鹏动向,宋元分神一笑,操控昊天之躯微微回礼:
“恕我孤陋寡闻,竟不知门下多了一位大罗金仙修为的师弟。”
始麒麟笑呵呵回应:“原是我做师弟的罪过,不曾知会师兄,更不曾早早迎接大驾,以致您老惊讶。”
宋元分神暗暗翻了个白眼,并未戳穿祂的鬼扯,转而发问:“此点暂且略过,却不知道友拦我去路,所为何事?”
始麒麟笑颜未改:“当教师兄知晓,我是奉了鸿钧老祖之命,来取您手中那柄绝仙剑。”
“是吗?”宋元分神横剑于前,似笑非笑,“不知道友有何印证?”
“有的,有的,”始麒麟语气诚挚,挥手撷出一缕玄清仙气,“师兄若是不信,可见老祖所赐之物。”
宋元分神颔首:“观道友言行,应是确凿无疑了。也罢,我便舍去此剑吧。”
话音方落,已有一道遁光飞至此处。金翅摩天的神鸟,倏忽拦在昊天身前。
不是鲲鹏,还是何禽?
始麒麟迫近一步:“鲲鹏贤弟,您这是何意?”
鲲鹏睥睨垂目,不看那尊大罗金仙境界的走兽,而看手持仙剑的道童。
“那童儿,莫信满嘴谎话的匹夫,速速递剑于我。我才是持鸿钧密令而来。”
言迄,它竟也挥出一道玄清仙气。
始麒麟眯眼上前,与鲲鹏并立,目视昊天道:
“昊天师兄,莫要相信这扁毛鸟的恶语中伤。老祖确实只是令我取剑。”
祂的心下讶然,猜测或是鲲鹏接到了同样任务,来抢夺功劳?
宋元分神藏在昊天躯壳之中,面对两位洪荒生灵,全无畏惧,反而轻笑着说:
“真是怪事。难道老祖需将同一任务拆给两位大罗来办?定是有生灵扯谎!”
“这样吧,你们两个斗上一场,谁赢了,谁就来抢走这柄绝仙剑。”
“如此纵然有误,亦是我遭了强抢,不是我托付错了,谅老祖也不会怪我。”
不对劲!一席话听得始麒麟警铃大动。
祂正欲同二者分辨,就见鲲鹏已经气势汹汹攻来,只好无奈出招防卫。
……
大罗天上。
时辰、扬眉端坐西方,鸿钧、阴阳则分踞东、北。
姿容雄伟的暮年老道侧目:“鸿钧,你打的主意,我与扬眉早已知悉。何须教些弟子做戏。”
鸿钧睁眼,淡然微笑:“时辰兄此言差矣。贫道惯来光明正大,从不弄秘。”
时辰嗤笑:“尽讲胡吣之言。你的弟子与那两头洪荒兽类,不是在作诡?”
鸿钧轻轻摇头:“道兄误会了。此非我之谋算,当是那位西方相神的主意。”
扬眉接过话来,声音近道而语气漠然:“当初小看这株水稻,留下后患了。”
时辰的语气同样冷漠:“无有可虑。总是祂们沆瀣一气,要来坏我等大事罢了。还须看彼此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