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和小姑子笑着寒暄了几句,又亲自领着魏氏这一行人进了堂屋。茴娘上一世虽说也曾跟着长辈到大长公主府来拜见过,但是对大长公主府内的印象却不深,此时走进室内,才感觉屋内的布置华贵无比,大长公主也打扮得精精神神、珠光宝气的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四周围绕着不少贵妇人打扮的太太、少奶奶们。
魏氏先给母亲贺寿,紧跟着秦家的几位姑娘又给大长公主磕头。现在还不到斗礼的时候,她们各自准备的礼物也都还好好地放在车内,被丫鬟们悉心看护着。磕过头,大长公主看着几个外孙女,不分轩轾地挨个夸了几句——这些也都是客套话了,屋内也不都是靖国公府内的“自家人”,当着外人的面,大长公主无论如何都要给小女儿做面子,不好摆明车马地分出亲疏远近来。
“琼姐儿一早就盼着你们呢,去找她们玩吧。”堂屋里自然坐不下那么多人,再加上还有不断进来贺寿的宾客,她们一磕过头,张氏就招来丫鬟,领着她们往内室去了。
内室里摆着几张圆桌,不少人家的姑娘都跟着长辈过来给大长公主贺寿,此时已经分成了几个小小的团体,虽说不上泾渭分明,却也各自都只和关系好的人凑在一起说笑。
她们姐妹五个一进屋,被其中一个小团体簇拥在中间、正坐在罗汉床上笑得明媚的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立即朝她们招了招手,又穿鞋下了罗汉穿,亲自迎了过来,眼睛也不看别人,直直地就拉住了芝娘的手,“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正是张氏的独女,也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孙女,魏和琼。
芝娘和魏和琼年纪相近,又都从小就带着一股名门嫡系、掌上明珠的傲然,表姐妹之间关系向来不错——至少在茴娘看来,芝娘对魏和琼,可比她对苓娘这个玩伴要好多了。魏和琼是她的手帕交,苓娘却只能称得上是“跟班”。
此时见到了手帕交,跟班当然就不那么重要了。“我们还算来得早的呢,刚刚我从外面进来,看三姨、五姨都还没到呢。”芝娘一边说,一边反客为主地拉着魏和琼往罗汉床那边走。
倒是魏和琼身为主人,还回头笑着招呼了秦家的其余几位姐妹几句,让她们“随意些,不要拘谨”,这才又和芝娘咬起了耳朵,“三姨就住在南院,她不是迟了,是今儿早上小表弟忽然拉了肚子,三姨就不敢走开了,正守着照顾儿子呢。或许等下吃酒席的时候再过来吧,祖母知道她心焦,也不叫人过去催呢。”
这屋里,除了芝娘时常跟着魏氏出门做客走动,认识些官宦贵胄人家的小姐之外,其余四个秦家姑娘都找不到什么和自己有交情的人,只好自己单独凑成一个小团体,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有大长公主府里的丫鬟照看着,也没出什么大岔子。
很快,就有人进来说寿宴开席了,请各家小姐出去用宴席。魏和琼此时又想起了自己作为主人的责任,招呼着屋里的女孩子们往外走,芝娘也在一边帮衬着她,这两人倒好似一对嫡亲姐妹花似的。
寿宴摆在后厅,里面的五间正房、连带着抱厦都被打通,摆着十余张大圆桌。大长公主坐在正中央,和她同坐一桌的还有几位看起来和她辈分相近的老夫人,下首一桌由张氏做陪,却做着几位高官家里的女眷,之后的几桌,却是分别由大长公主的女儿们做陪,不只魏氏,茴娘还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上一世的婆婆——魏氏的五姐,陈夫人。
第31章
对于这位自己上辈子的婆婆, 茴娘心中也说不上对她是个什么感觉——诚然, 她对自己并不好,但是茴娘心底也知道,如果她和陈珂之间的婚事能由陈夫人做主的话,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挑自己当她的儿媳妇的。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 又怎么可能在自己进门之后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地对待自己?只不过,陈夫人也是一个懦弱的人——这门婚事,甚至不是由陈家人做主的。茴娘和陈轲,都只是“恰好被选中”而已。
茴娘悄悄盯着陈夫人看了片刻, 在被人察觉之前就收回了目光。秦家几姐妹坐在一起,座位就在陈夫人那桌旁边——她们都算得上是大长公主的“自家小辈”,坐得近也是为了方便等下斗礼的。甚至不只她们, 就连她们姐妹几人带来的丫鬟,此时也都各自捧着自家姑娘准备好的寿礼,在两边厢房里待命呢。魏和琼反倒是没有和她们坐在同一桌,而是坐在后厅中的另一翼, 虽说座位都比较靠近中间, 却也相隔甚远。
一顿宴席吃得热闹,但是在味道上, 却又比不上家中小灶做出来的菜餚了。因此这一顿寿宴最精彩的地方倒还不在“吃”上,而是在中间的“斗礼”上。
很快,酒过三巡,从魏和琼当众献上一件她亲手绣制的一件蝙蝠纹样的斗篷开始,小辈们纷纷献上了自己预备的寿礼, 甚至连大长公主的几位孙子、外孙,都过来后厅,当着众人的面献出自己的寿礼,其中又以张氏的长子送出的一对玉如意最为名贵,让众人赞嘆不已。
秦家人送出的礼物都不乍眼,就连茵娘的炕屏还有魏氏替芝娘准备的一份寿礼都只取“不功不过”四字,眼看着这一场斗礼的热闹就要散了,门外却又小跑着进来了一位管家,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后厅中央,朗声禀道:“公主,三殿下和七殿下到了,说是要进来给您拜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