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孤的儿子,琅琊王萧若风。”
太安帝的话音刚落,整个院子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百里洛陈的神色复杂,他深知太安帝此刻提起这桩婚事,背后所隐藏的深意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太安帝这是在明着告诉他,琅琊王萧若风,将会是毋庸置疑的下一任君主。
“琅琊王萧若风?”百里筠秋的声音低沉而冷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陛下可真是会选人啊。”
太安帝似乎并未察觉到百里筠秋语气中的不满与抵触,反而微微一笑,试图缓和气氛。
“琅琊王年轻有为,才貌双全,与你正是天作之合。孤相信,你们二人定能成就一段佳话。”
“萧若风对此事是否知情?”百里筠秋的双眸微微眯起,周身散发出阵阵刺骨的寒意。
浊清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百里筠秋身上,不曾有片刻的游离,他的掌心被浓厚的紫色真气所充盈,随时准备动手。
太安帝对此却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地说道:“他是孤的儿子,他的婚事,自然由孤说了算。”
百里筠秋轻笑一声,而这笑声却让浊清心中的紧张更甚。
方才那一剑已让他深刻体会到,如今的局势已非昔日王府可比。
若是能够重来一次,即便有李先生的阻拦,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当年的百里筠秋。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月光倾洒在百里筠秋的身上,微风轻轻拂过,带动着她的衣袂与长发,使她宛如月宫中的仙子,清冷孤傲。
“果然,这世道依旧如旧,令人心生厌恶。”她淡然说道。
百里筠秋的目光从太安帝身上移开,环顾四周的人群,最终停留在浊清那双蓄满内力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陛下以为,仅凭浊清一人,便能保您安然无恙吗?若我没记错,五大监中,已去其三。”
“陛下。”浊清眉头紧锁,微微侧身,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若拨开他脑后垂落的长发,便会发现他的衣领已被汗水浸湿。
他不解,太安帝为何要在此时激怒百里筠秋;更未曾料到,短短数年间,他与百里筠秋之间的差距已变得如此之大,仿佛天堑一般。
而太安帝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既然百里侄孙女并无此意,那此事便就此作罢。”
浊清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不仅是他,就连百里东君等人在此刻也对太安帝的心思捉摸不透。
将萧若风与百里筠秋撮合成一对,这事儿虽然来得突然,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在诸多皇子中,萧若风无疑是个最适合登上那个位置的人,若有镇西侯府作为后盾,定能在即位之后,迅速平息各种动荡。
而百里筠秋,无论是家世、相貌还是背景,都堪称皇后的不二之选。
如此看来,太安帝之前的提议,倒也并非毫无根据。
然而,他放弃得也太干脆了些。
对于太安帝而言,百里筠秋的威胁不过是一句空话,根本不足挂齿。
即便今日浊清命丧于此,太安帝也依然能够安然无恙,除非……
除非她真的打算挑起北离与镇西侯府之间的战火;除非她真的愿意置无数百姓的生死于不顾;除非她真的不在乎镇西侯府的声誉受损。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试图撮合这二人,从而惹恼百里筠秋呢?
在场众人中,似乎只有百里洛陈洞悉了其中的深意。
他轻轻一挥衣袖,淡然说道:“既然此事已了,陛下,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还是进屋详谈吧。”
太安帝微微颔首,迈出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凝视着百里筠秋的浊清,吩咐道:“回去吧。”
浊清的脸色骤变,欲言又止:“可是陛下……”
“怎么?你还怕孤这个侄孙女,会在镇西侯眼皮子底下对孤下手吗?”
太安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浊清只能无奈领命,再次瞥了一眼百里筠秋后,匆匆离开了行馆。
刚跨出行馆大门,浊清便全力施展轻功,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月光下的天启城明亮如昼,但浊清身后空荡荡的,他脸上的惊恐却异常真实,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恐惧在紧紧追赶着他。
行馆之内。
百里东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和那位神秘莫测的大师兄。
“你们不追上去吗?”他好奇地问道。
“嗯,你确实比以前聪明多了。”百里筠秋轻盈地从院墙上跳下,落在百里东君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百里东君笑了笑,又问:“那为什么不追呢?”
“不必追,时机未到。”百里筠秋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凌乱的杀意。
这股杀意让君玉都吓了一跳,几乎要出手。
司空长风也紧握长枪,随时准备出手。
“阿姐?”百里东君满脸担忧,小心翼翼地呼唤了一声。
“没事,我离那个境界越来越近了,所以杀意才会随心而动。”百里筠秋目光流转,杀意随之消散。
众人才松了口气。
然而,君玉依旧忧心忡忡:“你说的那个境界,是什么境界?”
百里筠秋刚要开口,就被君玉不客气地打断:“总不会是神游玄境吧?”
没有回答,只有片刻的沉默。君玉目光凝重地看着她。
“眉心血爪,这是入魔的征兆。你并非半步神游,而是入了君邪境。君邪之上,便是鬼仙。”
鬼仙者,阴中超脱,神像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
踏入此道者,虽得神通,却失大道。虽名为仙,实则如鬼。
这样的人,即便武功盖世,心神却难以安定,随时可能迷失自我,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