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洛陈踏入行宫仅仅半日光景,就有两人不顾皇上诏令,擅自离去。
然而,这一路上,金吾卫竟无一上前阻止,更有甚者,主动为他们指了路后便恭敬地退下。
这一场景,被行宫外的各路密探尽收眼底,并迅速向各方传递。
察觉到暗中的窥视,司空长风不禁微微蹙眉,“百里东君,你说要是师父在此,会如何处理?”
“无所谓啦,师父才不会在意有没有人盯着他呢。”百里东君不以为然地撇嘴道。
司空长风回想起师父那不拘小节的性格,沉思片刻后说:“你说的倒也没错。”
“不管他怎么想,重要的是我们心中怎么想。”百里东君眼神一凛,扫视四周。
他站定于长街中央,脚尖轻点地面,身形便腾空而起,轻轻一招手,行宫内一道绚烂的光芒划破长空,稳稳落入他手中。
“滚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人,我,百里东君有言,再有胆敢窥视此地者,杀!”
话语甫落,百里东君手腕一抖,刀剑齐出,分向两侧凌厉斩去。
剑芒绚烂如彩虹划破天际,刀影则如银练闪耀。
隐蔽角落,人影一闪即逝,未损分毫,这正是百里东君的警告——再犯,必将见血!
做完这一切,百里东君稳稳落回街道,双眸如炬,似乎能洞穿周遭一切阴霾,直视那些隐匿于暗处的窥探。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那些蠢蠢欲动的暗探无不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
他们明白,如今的百里东君,尽管青春依旧,却已非昔日那个懵懂闯入天启的无知少年。
司空长风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对百里东君的性格了如指掌,对此举并不感到惊讶。
而且,百里东君那句话说的很对,最重要的是,自己心中的想法。
“走吧,守财奴。”
百里东君收起刀剑,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垂在脸颊旁的一缕发丝,嘴角勾起一抹洒脱不羁的笑意。
司空长风闻言一笑,心中暗自思量即将面临的挑战:“你确定我们不会被人轰出去?”
“那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百里东君傲然抬头。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步伐悠然,直至天启城御史台前。
长枪戳地,刀剑共鸣。
他们既不打算进入,也不打算撤离,只是静静伫立于御史台两侧,宛若两尊威严的门神,杀气腾腾。
恰在此时,一高一矮两位御史步入视线。
百里东君伸手便拽住了那位高御史,吓得对方浑身一颤。
“敢问少侠,此行何意?”高御史几乎要哭出声来,完全不明白这两人的来意。
矮御史见状,欲逃,却被司空长风一个凌厉的眼神震慑得动弹不得。
百里东君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我说守财奴,你干嘛非得吓他们一跳呢?”
“那不是你……”司空长风一时语塞,手指在两人间来回指点,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辩解。
百里东君转而看向那位高御史,笑容温暖。
“你回去转告御史台的各位,就说有客来访,何不速速相见?”
高御史此刻已认出眼前这位年轻人,心中稍安,但仍不敢大意。
毕竟,御史台正忙于调查百里洛陈通敌一案,尽管主谋已逝,但风波远未平息。
就算百里东君把他一剑捅死在这儿,他都不觉得奇怪。
见高御史面露疑惑,百里东君主动退开两步,示意御史台大门敞开:“就这句话,请吧。”
高御史连忙拱手致谢,与矮御史一同匆匆进入御史台。
不久,一位身着绿色御史官服的中年男子踉跄而出,衣衫不整,仿佛刚从梦中惊醒,头发凌乱,腰间还挂着一个酒壶,显得颇为不羁。
这形象却正合百里东君的胃口,他忍俊不禁:“您就是御史大人?”
“御史胡不飞,幸会幸会。”胡不飞整了整衣衫,摸了摸下巴上的两撇小胡子。
“随我们去见我爷爷吧。”百里东君说道。
“你爷爷?”胡不飞一脸茫然。
百里东君一愣:“御史台的人没告诉你吗?我爷爷就是镇西侯百里洛陈,你们不是正在调查他吗?现在他已到,你们还不快去迎接?”
“抱歉打扰。”胡不飞抱拳道,转身欲走,却被司空长风一把揪住衣领。
百里东君疑惑道:“御史台的人究竟怎么跟你说的?”
“他们说门外有位酒中豪杰,仰慕御史台酒仙之名,特来赠酒。”胡不飞答道。
“酒中豪杰倒也没错,但赠酒得去行馆,那里有敬酒一杯,罚酒一杯,你选哪一杯?”百里东君问道。
胡不飞整理了一下衣领,清了清嗓子:“那就请带路吧!”
半个时辰已过,行馆内,众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百里洛陈微微一笑:“你们是如何将这位御史大人请来的?”
胡不飞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继续悠闲地品着酒,仿佛他此行真的只是为了喝酒而来。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说:“他是御史台派来的啊。”
胡不飞砸了砸嘴,对酒赞不绝口:“好酒!可惜啊,我家夫人有令,一天只能喝一斤,今日份额已满。侯爷,小公子,在下先行告退!”
说罢,胡不飞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加快了步伐,连装模作样都懒得再装了。
“胡御史,酒喝完了,还可以品品茶嘛?”百里洛陈淡淡地说道。
胡不飞刚推开门,只见魁梧的王厨站在门口,腰间别着一把大砍刀,旁边的台阶上坐着司空长风,肩上扛着枪,嘴里咬着根狗尾巴草。
听到声音,他回头望来,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笑容。
胡不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退回座位。这时,苏媛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为胡不飞换上了一壶清香四溢的碧螺春。
“上好的碧螺春,用茶香盖一盖你的酒气,回去后也好交代些,不是吗?你家那位,可是厉害得很呐。”百里洛陈品了一口茶,说道。
胡不飞尴尬地笑了笑:“侯爷还记得她啊……”
“那自然是忘不了的。”百里洛陈笑道。
百里东君心中微微疑惑,自己的爷爷除了对自己和阿姐以外,对他人总是严肃冷漠。
尤其是朝廷文官,更是他深恶痛绝的。
然而,对于这个看似荒唐的御史胡不飞,爷爷却显得格外客气,言语之中甚至透露出几分亲近,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