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做到这般生分的地步,也真是绝了。
老妈暗暗欣慰的拍拍我的手,平日老怪我阴沉,现在看了别人家的小孩,不由感慨阴沉点也比乖僻好。
席间正说到任西顾的班主任昨天晚上打来电话,反映原来是尖子生的西顾近日经常迟到早退,还逃了2次课……
说到这里时,任母红了眼,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再瞪了他一眼。
任西顾只是无动于衷的继续吃饭,眉毛也不抬一下。
老妈却热情的紧,听罢一把把我往前一推,“没事,我们家萌萌也在f中,和西顾的附小一条路,以后把这两个小的一起拎去上学,萌萌的年纪比较大,会好好督促弟弟的。”
“谁是他弟弟啊……”
“谁是他姐姐啊……”
我们两人同时不慡的开口,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后,又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哟喝!还挺默契的嘛。”老妈慡快的大力拍拍我们的肩。
任母倒很是心动,犹犹豫豫地道,“那会不会太麻烦萌萌了……”
“没事,没事!就这么定了!”老妈大笔一挥,干脆无比的把我给卖了。她当然干脆了,做这苦差事的是我又不是她。
任西顾不满的瞪了我一眼,低头恨恨的扒饭。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老妈打包到隔壁,领了那只小鬼一道上学。
一路上他对我实行三不政策,不看不听不说,快到校门口时他径直往旁边的小巷一拐,打算逃课。
我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把他给拽回来,“你干嘛呢你。”
他甩开我的手,“逃课,你没看出来啊。”
“逃什么课啊,都到校门口了,我有说不让你逃吗,你个小鬼进去兜个一圈露个脸再逃啊。”
“?”估计他以为我会义正言辞的劝导他接受爱的教育,见我这么慡快的拍板倒不由愣住了。
“你现在回班上露完脸再跑到时候了不起算早退,早退再怎么着也比逃课处分小,”我盯着他的眼睛,“脚长在你身上,你真想跑,我拦的了一时又拦不了一世,这个人生是你的,你想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也随意,我又不是你妈,你再怎么样也与我无关。只是……你妈妈多少会伤心吧。”
他撇开脸。
“只不过到学校晃个一圈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你放心,你等会逃课我一定不拦,行吧。磨叽什么。”我有点不耐的拉住他的手,“走啦!”
他的手下意识的挣动了下。
我加大几分力气,拽着他,“愣着干嘛,走啦。”
他便也渐渐不再抗拒,跟在我身后慢慢进了校园。
之后一起上学的日子不算难挨,天也渐渐转凉,模拟考结束之后,我和吴越以及班长不出所料的进入1班。
与原本的2班相比,1班的学习氛围无疑更为紧张,作为尖子班,每日就是不停的考试考试,为了日后的奖金各科老师也拼了命的加班加点,加课不断。
压力渐渐沉重起来,我常常在晚自修结束后陪着罗莉在校内逛一圈再回家,当然,路边摊和牛肉丸也是我们在晚自修结束后回家途中的必备首选。
“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罗莉一口咬下2个牛肉丸,“我们要努力撑下去,等到高考结束就能解脱了!”
我点头,“到时你爱怎么玩都行。”
“好!”她无限期待,“高考快点结束吧!大学快开始吧开始吧。”
我摸摸她的头,“很好,想想大学是不是就有动力了许多?到时候小说漫画吃得喝的,什么都不拦你。”
罗莉双手交握在胸中,无限憧憬。
我笑着摇头,心中也暗暗期待大学的日子能早日到来。
在高速考试学习中,时间过的极慢却也极快,寒假来临前班上提议来个最后的疯狂,去ktv狂欢了一夜。
我和罗莉坐在沙发上,我不是个太闹的人,她倒是因为不会喝酒,于是沙发上除了我们俩以及吴越之外,其他人都在前头拼酒玩闹。
也许是因为包厢橘黄色的灯光太过温情,吴越先前被灌了好些酒,皱着眉阖上眼靠在沙发上,灯光下原本就柔和的五官越发温润如玉,长长的睫毛有些疲倦的搭着,眼下淡淡的阴影。
我不着痕迹的望向他,注视了他三年,眼看高考结束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在离开前,希望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罗莉捂嘴偷笑,悄悄伏在我耳边说,“萌萌,上次我记得他有提过想看周星驰的新片少林足球,你今天有没有趁着学期最后一天把票给买了?”
我面不改色的说,“没有。”
罗莉拉长嗓子“哦”了一声。
我依然保持我的冷面形象,抵死将口袋里那两张电影票给捂住,不吭声。
“哎,这首《流年》谁点的?”前面吵吵嚷嚷的叫唤倒是让我顺利从罗莉的促狭中脱身,“是我点的……”
隔壁正好也传来吴越的声音,“是我……”
我一愣,惊讶的转头,看见他已经睁开眼,右手扶着额,也转头看向我。
“哎,你们俩都点了啊。”点歌的同学咕哝着,“王菲这首新歌老红,我原本也想点呢。算了,这两个麦克风你们俩一人一个,合唱算了。”
我接过麦克风,拎起耳朵也没有听见吴越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幸好我功力深厚,保持淡定的把视线放在屏幕,开唱。
这个时期“锋菲恋”正热得一塌糊涂,两人如漆似胶,碎了一地的熟男心和少女心。相差了十几岁,年龄这般悬殊的恋爱会有结果吗?
也许王菲自己心中也没有底。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我偏头看着他的侧脸,他单手拿着麦克风,低低的唱着: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第四章
一群人闹了个通宵,第二日早晨方尽兴而归,群体活动时惯常由男生请客,在包厢里除了休息了大半夜还有点神志的吴越之外,其余人等跌跌撞撞的站得东倒西歪。
吴越只得摇头,挥手让他们先走,自己先去前台垫付费用。
我早早和罗莉道别后就一个劲在磨蹭,直到其他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才慢吞吞的踱出来,与他在前台“偶遇”。
“郝萌,你还没走吗。”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其实是因为紧张,只要一紧张,我就会忍不住面部僵硬,那张面瘫脸便常常被传为阴沉冷淡。
“你住在哪?我等等送你回家吧。”他打开钱包,头也不抬的道。
他的作风在毛躁的同龄人中向来温和绅士,对于那时的我而言,几乎可以算着迷了。我冷着脸“嗯”了一声,捏着包的手紧张地几乎要颤抖起来。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瞄到他的皮夹,我愣了一下,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原本躁动的心情彻底凉了下去……
虽然他开合的时间很短,但依然能一眼看见醒目的贴在正中央的照片,那是一个俏丽活泼的女孩,笑得仿佛所有的阳光都照在她一人身上……和我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不好意思,”我不经意的拿出手机,“刚刚才发现这条简讯,我有事,先走了啊。”
他正和前台小姐去领发票,闻言回头,“哎?这么急吗。”
我暧昧的唔了一声,“没事,我打的回家。”
说完也不待他反映过来,直接开门出去。
我走在大街上,手伸进口袋拿出那两张电影票,站在垃圾箱前呆了半晌又重新将电影票放回口袋中。
随意上了一辆公交,也许是打击太大,通宵了一整夜我也没有感觉到疲惫。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托着腮心不在焉的浏览沿途的风景,凭自己的感觉,随意选一站下车,开始瞎转悠。
胸口堵得慌,又闷又冷,沉甸甸的坠着,落不到底。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不期然,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一隅,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广场前的台阶上,侧着脸,看不清表情。
啧,又是隔壁家那个麻烦的小孩。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准备视而不见的离开。走出两步,我回过头,他依然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明明只是个小毛孩,却透着过分早熟的孤独。
我烦躁的爬梳了下头发,郁闷的重新抬脚。
“喂,你怎么在这,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