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飞闷哼一声,倏地跟她分开,神采飞扬的眼里燃着两团火,烧的他眼角发红。
“你嘎哈!”
被他的吼声吓得哆嗦了下,图苏里眼神飘忽着不敢直视他。
“不、不要这样,顾南飞,我害怕。”
被抱坐在桌上的女孩缩着肩膀,垂着长睫毛哆哆嗦嗦说话的模样叫顾南飞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试探性的想将她往怀里拉,可是小姑娘确实被吓到了,身体写满了抗拒。
看来一时半会是治不了她了。
顾南飞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住波涛汹涌的内心,然后将人抱下桌,脸上神色复杂,但是眼角的怒火图苏里没有错过。
“睡吧。”
他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转身拎过自己的运动包离开了。
一室静谧,图苏里愣愣的看着那扇被他带上的雕花木门,心中突然涌上厚重的失落感。
“顾南飞,你生气了么?”
顾南飞洗完澡刚躺倒床上,就收到了图苏里的微信,他靠在床头,漂亮的桃花眼透过拔步床的镂空处望向外面。
冬夜的江南,寒冷彻骨,那种夹杂着湿意的潮寒如跗骨之蛆。
唯有一样可以缓解。
唇角勾起个不怀好意的弧度,顾南飞直接拨了电话过去。须臾,那边有人接起,小姑娘甜糯糯的嗓音传来,喊着他的名字,像是这世间最动听的情歌。
“图绵绵,那年你给我唱的歌还会么?”
电话里低沉的声音传来,躺在木板床上夜不能寐的人久久不曾回复,她听着那人平稳有序的呼吸,眼角酸涩。
“会的。”
“那你再给我唱个。”
“好。”她应承,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却被顾南飞堵住。
“到我房里来唱。”他语气平静认真,“跟当年那样。”
当年……那样……
“顾南飞,我……”她为难,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理由刚要搪塞他,便听见他淡淡的不带情绪的轻哼。
“别说你冷图绵绵,十五岁那会你不怕冷,如今二十四岁倒怕了?”
“不是的,我……”
“爱来不来随你便。”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嘟嘟的忙音响了很久,图苏里愣愣的盯着手机,半晌靠在床头长长嘆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她心中明白,但此刻却觉得不知所措。
顾南飞喝醉那天在桥上扶着柱子朝杨墨吼出来的那些话历历在目,他说话时声音里的嘶哑和力竭都让她心疼的直掉泪。
他说他怕她没有他,照顾不好自己。他说他的小姑娘,那么娇惯,如今这么坚强。
顾南飞躺了会儿便将灯关了,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等着,等到眼睛都睁的酸涩了也没有听见木质楼梯响动的声音。
微不可见的嘆了口气,他侧过身来弓起背,想像着当年那个安详睡在他怀里的小姑娘的模样和姿势,心中闷痛。
绵绵,一别八载,我等了太久,再也没法用另一个八年来弥补我们之间遗失的。我只能用我的方法将你带进新的阶段,停滞不前是我不能承受之重。
若你真不肯,那便如你所愿。
反正等待,我都习惯了。
窗外云层厚重夜色漆黑,没有半点星光的院子里,一盏昏黄的小灯笼慢慢移动着。图绵绵睁大眼寻找楼梯的台阶,慢慢朝前走,脚步轻缓。
灯笼在二楼拐角处打了个转,她便已站在暖阁门外了。
细白的小手没有犹豫,在门扉上轻扣三下。
“顾南飞,我进来了呀。”
时光仿佛倒流,黑夜里那双倏地明亮的桃花眼看向门口。一盏小灯笼先伸了进来,随即有人跨过门槛而来,风轻轻吹进灯笼里,光瞬间就没了。整间屋子安静的只余下两人的呼吸,相互交错。
“顾南飞,开灯,我、我看不见呀。”
图绵绵后来是有些近视的,尤其是夜里无光时,她便完全摸不着北。
啪的一声,拔步床上方的暖光乍现,那个早已端坐着的人跃入眼帘,吓的站在门口的小姑娘赶紧移开视线,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
“过来。”
这两个字顾南飞说的硬气,图苏里不免想起在公寓里他亲她时也是这样,拍拍沙发的座位对她说:过来。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呢?
认命般的走过去,她在脚踏上迟疑着,立刻遭到某人嘲笑:“你原先不这样啊图绵绵,那年你可是来了就要冲进我被窝。怎么着,长大了胆子还小了?”
图苏里心想:你原先也不是这样呀。你原先还压着被子连脚都不让我伸进去,还嚎着让我再拿一床被子来,怎么现如今这么不要脸了呀?
“你不冷?”
“冷。”
“冷还不进来,倔驴。”他白了她一眼,自己先躺下来睡在里间没再管她。
图苏里踌躇半晌,终于掀了被子躺进去,小心翼翼的跟他隔着半臂的距离。
“关灯。”
冷硬的命令声传来,图苏里撇撇嘴按下遥控,屋子里顿时又恢复了一片漆黑。她徒劳的睁大眼,却再也看不清身侧人的表情。
只有匀称的呼吸声证明这屋里、她身侧还躺着人。
“顾南飞,”她睡不着,浑身不自在,还冷。
丝丝热气从两人相隔的中间传来,勾引着图苏里。
她偷偷将脚移过去少许,觉得暖和了不少。可这点热气哪里满足得了冰凉的双脚,眼一闭心一横,图苏里刚准备将脚伸进他身侧时忽地被人勾着腰身翻了过去。图苏里只来得及啊一声,天旋地转后便被人抱到里间侧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