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手套的小手在它们的头上摸了摸,这才捏着钥匙走上台阶去开门。那把锁是仿古制式,锁身刻着精美的云纹,宛若图腾。
妈妈,我回来啦,你看到了嘛。
她打开锁,双掌贴在门上,刚要使力推门时,身后传来某人低沉又散漫的调侃。
“你这连夜逃走连招呼也不打,我该怎么罚你呢?”
朱红大门前的图苏里骇然转身,便看到几步开外站着个穿军靴黑色工装裤立领夹克外套的高大男人。他手里拎着只黑色的运动包,看她的眉眼说不上怒也说不上喜,似笑非笑,让人生畏。
她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喊出声音。而那人已经几步跨到她面前,弯腰与她对视。
“图绵绵,你腿这么短跑到倒不慢。”
两人脸贴着脸,他一说话热气呼在她唇上,图苏里顿时红了耳根。
顾南飞勾唇笑,手里的运动包应声落在地上,修长的双手捧住那张红彤彤的小脸毫不顾忌的亲了上去。
还处在懵逼状态的人反应过来,伸手要推他,却无法撼动那人半分。
“唔……唔开。”
图苏里握住拳头朝他肩上捶去,起先还只是象徵性的,到最后唇上被他咬的发疼这才发了狠的锤他,越锤心越酸,忍不住就湿了眼眶。
大拇指不着痕迹的划掉她睫毛上的泪珠,顾南飞嘆口气将人狠狠地搂进怀里抱好。
“走这么多年回来什么都变了,就这小倔驴脾气没变。”他抬手在她后脑勺上安抚着,随即偏过头来亲了亲她的鬓角,将人挖出怀抱凝视着。
“你就是我祖宗,我错了成不?”
“你不想问,我想说,成不成?”
“还气呢?”
被他捧着脸的人动弹不得,瞪着眼看他自说自话忽略她的挣扎,图苏里终于怒了,手脚并用朝他身上招呼。
“你放开我呀顾南飞。”
“就不。”
男人对她的怒目置若罔闻,薄唇重重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还气不?”
“放……”
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男人的薄唇就一下接一下的亲了过来,直亲的面前人败下阵来,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你真不要脸。”
“我要媳妇儿就行了,脸要了能干啥用。”
顾南飞俊朗的眉目斜睇着身侧气鼓鼓的小气包,舌尖在后牙槽上颳了一圈,将自己的运动背包搁到图苏里的行李箱上单手提起。空出的另一只手抓过小姑娘想反抗的手掌,紧紧握在掌心。
两人相携而行,跨过高高的门槛,隐没在那座江南院落里。
……
…
“你好,我找一下图苏里。”
“抱歉,她请假了,人不在公司。”
bh公司敞亮的前台徵询处站着个长发齐腰身量纤细的女子,她眉眼温柔的朝前台小姑娘询问,得到的答案却不尽如人意。
“喔,”女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在吧檯处轻扣了下,“那您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么?”
前台小姑娘摇头,“私人行程,并未交代归期。”
话已至此,云绾绾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以问的了,便礼貌道谢转身离去。
前天晚上顾南飞破天荒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她当时在洗澡,在听到那个属于顾南飞但从未响起过的特别提示铃声充斥房间时,想也不想就冲出了浴室。
沐浴露残留的泡沫让她脚底打滑,由于跑的太快太急便失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板上,可她哪里还管摔得疼不疼,急急忙忙爬起来去接电话,生怕晚一秒种那个铃声就断了。
“喂,顾南飞。”
她跑的气喘吁吁,嗓子眼都因激动而干涩发痒。
“云绾绾,我有话对你说。”
电话彼端的人声线低沉冷漠,总是不带情绪,云绾绾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她急忙打断他的话。
“你要说什么,我现在出来找你,你在哪?”
那端沉默了半天,电话里安静的只余彼此的呼吸声,就在云绾绾等的手指都微微发抖时,顾南飞开口了。
“没那个必要。”
她能感受到顾南飞在说这话时定是单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松散着肩膀,一脸漫不经心又无所谓。
“云绾绾,我以前出任务,无论大小都不写遗书想必你知道。”
云绾绾当然知道,她所到之处看见的顾南飞,都是最拼命最不顾生死的那个。她不能阻止他,唯有不断提高自己的医术守护他平安这一条路。
电话里的人顿了顿,平静无波的语气终于有些一丝波澜,像是说话间想起了什么,让他蓦地温柔了语调。
“以前我面对死亡很平静甚至是坦然,可如今不行了,我也会恐惧,因为我爱的那个人。为了她,我想要多活哪怕一天都行。”
从来死亡面前无所畏惧的人跟她说,他也会恐惧。
顾南飞满身血水站在雨里奋力援救的样子前一刻还鲜活着,下一秒云绾绾就发现因这句话,那些身影都想突然放进了只有黑白的世界里,失去了颜色。
“顾南飞。”
她听到自己喊他时的声音抖的厉害,还带着隐隐的哭腔以及不知所措。男人抢先打断她要出口的话,语调恢复平淡。
“云绾绾,因你而恐惧死亡的那个人,不是我。”
“抱歉。”
电话里的人说完并未等她回复,道了声抱歉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