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太监!”图苏里气不过,骂了一句,谁想到面前人不怒反笑。
“图绵绵,切身幸福相关的,话可不能乱说。”
顾南飞话里的隐喻图苏里自然是听不懂,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眸不解的看他,困惑又茫然。
轻轻嘆了口气,顾南飞心里莫名升腾出亵渎幼童的罪恶感,他咬牙瞪了图绵绵一眼。
“你咋整的,长这么慢!”
“……”
图苏里想,这么些年来能接二连三骂她的人,顾南飞是第一个。
梁子结下了这几个字,也终于出现在她的字典里了。
高二男子组一千五百米开跑前,睡了半天的顾南飞去录检,睁眼便看到班级休息区熙熙攘攘的人以及一片绿的……头顶。
“她带的啥?”指了指不远处某人头上的小绿芽,回首问他身边安静如鸡的沈青。
“文艺委员搞的班级应援啊。”上午被吓到指天发誓的某人无语,心想,您老别是睡糊涂了吧。
“我怎么没有?”
“啥?”沈青一脸懵逼,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顾南飞丢过来的眼神却很明显提醒他,他没听错。
“你是说……你要那小绿豆芽?”他梗着脖子,捂着自己已脆弱的再也经不起另一场惊吓的心问道。
顾南飞点头,一副怎么我不能要的神情。
“去给我弄一个来,”他站起身活动了下关节,用下巴点了点某处,沈青哇的哭出声。
“我要跟她一毛一样的,你弄了个啥来?”
“内样儿?绿豆芽不都长这……”沈青无语地看着手上刚从文艺委员那边拿过来的绿豆芽以及顾南飞皱起的眉毛,再次朝某处望去。
很好,某处的小姑娘头上的绿豆芽不知道咋地左边那瓣儿叶子折了,恹恹的垂着。
“一样么?”顾南飞瞅他。
“一样了。”沈青大拇指压着绿豆芽左边的叶片用力摁下然后递过去,顺便翻了个白眼。心想,老大这是真的完了,简直跟中邪了一样。
当顾南飞顶着残废的绿豆芽出现在一千五百米长跑赛道上时,整个十一班都沸腾了,不是他们的选手有多帅,而是他头上的绿豆芽有多显眼。臭脸和萌物强烈的反差让众人莫名兴奋,加油吶喊声也格外的激烈,响彻赛场。
陈潇潇也在围观的人群中,她看着赛道上那人奔跑时矫健的姿态,再看看休息区安静伏在课桌上刷题的人,自嘲的笑着摇头。
喜欢是个多么显而易见的东西呀,所有的不可能在那个人面前都成了虚无。
“苏里,运动会很累么?”
和伯伯自后视镜中看到歪在车椅中的人轻声问道。
“不累呀,”女孩仍旧合着双眸,有些乏力。“就是吵得很。”
这一整天脑袋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刷题刷的头晕眼花的人在加上外界的嘈杂,让她头痛欲裂。
温和清缓的佛音传来,图苏里微微睁眼。“是往生咒呀和伯伯。”
和伯伯点头,苏里小时候很少哭闹,即便偶尔几声,只要放点佛音她便能马上止住。后排人紧皱眉头不适的模样看在眼里,他便立刻想到了这个法子。
效果很显着,几分钟后图苏里就觉得头没那么重了,她朝窗外侧目看去,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大桥拥堵,黑亮水眸顺着车窗平行线散漫的划着名,忽地看到最右面非机动车道有一辆脚踩三轮车,小小的车身上架着足有两米高的纸盒,捆在纸盒上的绳子看起来也摇摇晃晃不够结实。
蹬车的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腰身向前倾,整个身子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
这是段上坡路,前面就是大桥,坡度很陡,此刻老者已然用尽力气,脚掌迟迟踩不下去不过须臾车子便摇摇欲坠的往下滑去。
图苏里皱眉,眼看着捆盒子绳子脱落,顶端纸盒纷纷后坠下落,悉数砸在不知何时冲过来双臂撑住倒熘车身的少年身上。
她啊了一声直起身子,瞪圆了眼屏住呼吸看窗外。
少年长臂抵住车后未散的纸箱中心,寸长头发的脑袋深深埋在双臂之间,长腿蹬的笔直,白皙的脸颊因为用劲泛红,额际青筋暴露。有了少年的助力,老者脚下轻松了不少,两人一车很快便上到了桥面,待老者停好车那少年又跑回去将之前散落的纸盒给捡了起来,他跑步的样子很是矫健,像一棵挺拔的劲松。
老者似乎跟少年说了句什么,他龇着牙摆手,捡起桥上的山地车扬长而去。
那辆山地车有着黑红相间的前槓,前几天她还坐过。
图苏里倏地重重吸了几口气收回目光合上眼帘,长睫毛抖了抖,轻声细语。
“和伯伯,我想听清心咒。”
“你怎么会喜欢听这个?”
运动会结束的这个周末,顾琼玖约图苏里逛街,却发现她耳机里放的竟让是清心咒。那是在奶奶的佛堂里常年循环的佛音,很是清净悦耳,但绝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热衷爱听的曲子。
“很好听啊,可以安心。”
“为什么要安心?”顾琼玖表示很不理解,看起来无欲无求的苏里还需要安心?
她不解的模样让图苏里想起昨晚妈妈来房间给她送牛奶时说的话,那会儿她也在听清心咒,高音质的音响放出来的靡靡佛音煞是动人,图景年看她喝完牛奶嘱咐她早些睡觉便起身要走,临出门口回头看她,说话慢条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