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时候,杨么儿总是多话一些的,应答起来,声音都是脆生生的,实在好听得紧。
杨么儿伸出手,攥着笔,乖乖等着萧弋来握她的手。
但萧弋却没动。
杨么儿不由回头去看他。
萧弋这才伸手托住了她的腰,将她往上託了托:“起来。”
她的腰肢很是纤细,又极为柔软,并不是只剩下骨头那样的纤瘦。萧弋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杨么儿察觉到了痒意,一下子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双眼紧紧盯住了萧弋,她的眸光闪动,眼底微微泛红,似是无措似是害羞……
她总会用这双眼去打动人。
萧弋眯了下眼,又抬起手,抹了抹杨么儿的眼,将她眼底的泪光都抹去了。
然后他才接替杨么儿,坐上了那把椅子。
他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过来。”
杨么儿无措地被他带着往前迈了一步。
“坐。”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于是杨么儿顺着力道乖乖坐了下来,整个人就这么倚靠在了萧弋的怀中。这是她前半生从未做过的动作,杨么儿不由微微瞪大了眼,茫然地盯着桌案上的宣纸,脸颊泛着红,眼底又泛起了水光,活像是被欺负偏还束手无策的小兔子。
萧弋的手臂环过了她的身躯,他虽然年纪轻,身形也单薄,但个子却是极为挺拔的,这会儿他能轻松环住杨么儿,一只手包裹住杨么儿的手。
但随之不可避免的,萧弋的身体紧紧贴上了她。
杨么儿的脑子里剎那塞满了各色的思绪,她理了半天也理不出个思绪,只能乱糟糟地想……
药香,真香呀。
皇上还是热的。
像暖手的炉子一样,靠着暖呼呼的。
会让人的心上下晃呀晃,怎么也停不下来……
在她感受到萧弋身躯的温热时,萧弋也嗅见了她身上的香气,一股冷香味儿。甜而不腻,让人忍不住想要埋首在她的脖颈间,贪婪地吸取。
但萧弋到底只是低头扫过了她的脖颈,目光在那雪白的颈子上来回流连了一番,他方才收起了自己的打量,凑在杨么儿耳边低声道:“朕教你写这个字,这个字念‘皇’。”
杨么儿耳朵绯红,像是花瓣尖儿上的那一点红,夺目又诱人。
引得人想要咬上去,品一品她的味道。
这会儿,她的声音低低的,鹦鹉学舌式地道:“皇。”
萧弋带动着她的手,在上头留下了“皇”字。
随后他的手又是一动,道:
“这是皇上。”
“这是皇后。”
杨么儿盯着上头认真看了一会儿,突地说:“不是下?”
萧弋顿了顿,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还会思考了,懂得上对下。”
是夸她罢?
杨么儿眨眨眼,便扭头沖萧弋笑了下。
只是两人原本就挨得极近,杨么儿一回头,差点撞了萧弋的鼻子。二人气息靠近,纠缠,恍惚间竟生出他们极为亲近的错觉。
萧弋伸手将杨么儿的脑袋推了回去,他低声道:“会写了么?写给朕瞧瞧。”
杨么儿便乖乖提笔,自个儿开始写。
有了先前写过成百上千回的经验,这会儿写起来竟是也有一分熟练了。她准确地抓住了字形的架构,做到字体大小一样的同时,那些笔划也流畅了许多。宣纸上倒是难得再见大团大团的墨迹了。
“真乖,真聪明。”萧弋的声线是冷的,但口吻却如同哄孩子一般,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抚了抚杨么儿的头发。
杨么儿嘴角又微微抿了起来,她放下笔,便不动了。
萧弋看了她一会儿,才好笑地问出声:“怎么?又等着朕赏你?”
杨么儿也不说话,只是伸出葱段般的食指,点了点跟前的宣纸。
萧弋的目光微微变了。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杨么儿比起初到皇宫的时候,如今更放得开些了,她甚至似乎在慢慢开始自己的思考了……还懂得耍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了……
因着眼界开阔?接触的人多了起来?
形形色色的人,便就此打开了她心底的那道阀门。
按理说,这当是一桩好事,但萧弋却忍不住皱了下眉,眼底更带着阴沉之色。
若是旁人的功劳……那有何意义?
萧弋内心有个极为隐秘的念头——
他盼着她只能随他而喜,她的一切都该是由他来教会。她会成为最贴他心意的人。只属于他,仅属于他。
见萧弋迟迟不开口,杨么儿便又重新拿起了笔,装作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大抵是想着这样便能矇混过关,皇上也就不会生气了。
萧弋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指。
杨么儿忙回头看他,见他神色不明,分不清喜怒,但眼底又像是笼着一层阴翳……杨么儿便不敢开口了。她沖萧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萧弋复又按住了她的睫毛,让她不能再眨眼。他低声道:“去吧,你该出去了。”
门外的莲桂闻声,屈身进来:“姑娘,随奴婢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