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面竖了根木桩,约有七八丈远。
萧弋就那么信手一搭弓,再信手一放箭,尖锐的箭羽便穿透了那根木桩,卡在中间,进不得退不得。
太无趣了。
萧弋丢开弓箭。
“那几个老狐狸还没动静?”他问。
“安阳侯夫人今儿进宫了。”赵公公答道。
“那看来是按捺不住了。”
“谁也不想背这个骂名。”赵公公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文人,要清高之名的。”
刘嬷嬷此时端着水盆上前,供萧弋净手。
萧弋扫了她一眼,道:“去燕喜堂了?”
刘嬷嬷点头:“老奴放心不下,想着今日再去瞧瞧,若是无事,便可放心了。”
“嬷嬷神色是有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去时,瞧见杨姑娘呆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玩别的,也不到处走走。老奴想着莫要将她憋坏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才说,原是秦嬷嬷吩咐的,让宫人们看着她,不让她四下走。”
“的确不是大事,让她在养心殿前后走动就是,每回都得带上宫人。”
“是。”
萧弋顿了顿,道:“以后这等小事,你自行拿捏即可,不必再报于朕。”
“是。”刘嬷嬷大方应下了。她从皇上出生,便在身边伺候,自然担得起这样的活儿。
永安宫内。
太后砸了手边的茶盏。
“休要再说!”她冷声道:“此女不过乡野村妇,又粗鄙蠢笨,如何能举行封后大典?难道要让我皇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哀家为皇帝身体考量,这才让李天吉去接了人进宫,又将人送到了养心殿!如此,已是哀家宽宏了!”
“娘娘……”
太后冷睨着她,道:“封后大典,她也配?”
她当年为妃嫔时,都未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行封后大典呢。
这么一个傻儿,还想越过她去?
什么东西!
第9章 太后义子
安阳侯夫人弯腰躬身,不卑不亢地道:“娘娘,这话并非是臣妇说来劝娘娘的。”
“你这是何意?”太后眯起眼,冷声质问。
“娘娘,这是满朝勛贵们的意思。”
“可笑!”太后轻嗤出声,“皇家的事,何时轮到他们来管了?哀家才是皇帝名正言顺的母亲!皇帝封后不封后,该是哀家说了算!”
她好不容易从淑妃坐到今日的位置,掌得后宫大权,还未从中享受尽情,又哪里肯让旁人来分权?
尽管她心中知晓,满朝勛贵文武干涉皇帝后宫的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从前惠帝便是如此,今儿听了这个的话,纳了位贵人,明儿听了那个的话,纳了位昭仪……
那时她也只是个妃嫔,自然没有话语权。
可如今她都是太后了!
又岂有尽听他们之理?
安阳侯夫人垂下头,低声道:“娘娘,今日是勛贵们,明日便是朝中文武了。”
“哀家岂会怕了他们?”
“太后娘娘,您得为您的娘家考虑。”
一句话,太后便泄了火气。
她面有不甘,抬手抚了抚歪了的钗环,冷声道:“就算如此,那也是他们亲自来同哀家说。安阳侯夫人,你回去吧。”
说罢,太后皱了皱眉,那眉间的皱纹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
她原以为这安阳侯夫人是个聪明的,原来却是个说话不中听的!既如此,那还让她进宫来陪着说什么话?赶紧滚了,免得瞧了心烦。
安阳侯夫人也不生气,起身便告退,带着丫鬟款款行出了永安宫。
只是她前脚刚出去,后脚便有宫女进门来,躬身道:“娘娘,越王殿下前来向娘娘请安。”
太后面上火气剎那消失无踪,反倒多了几分柔色。
她轻嗤道:“他还知道来向本宫请安?让他进来吧。”
“是。”
先帝在时,当时的淑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正得宠,却始终诞不下皇子。偌大皇宫,竟只有萧弋一位皇子。惠帝见血脉凋敝,心下也焦灼不已。之后便请了一位声名赫赫的道士到宫中。
那道士说,萧弋生下来体弱多病,因而体内阴寒之气颇重,于是他让惠帝过继一个孩子,认作皇子,让这个孩子为皇宫带来阳气,沖走阴寒气,自然便可子嗣丰盈。
于是惠帝便挑选了藩王之子,萧正廷,认作皇子。
萧正廷便也称先帝为父皇,淑妃为母妃。
只是皇子是认了,但到惠帝死时,他都再无血脉诞生。
而惠帝去后,萧正廷便也得封越王,照样出入皇宫,隔三差五来向太后请安。
比较起皇上与太后的关系,萧正廷与太后倒如一对亲母子。
宫女引着越王跨进门来。
便见一个穿着紫色衣袍,头戴玉冠,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人还未至,他便先拱手拜了拜,口中道:“儿臣见过母后。”
男子走到近前,抬起头来,便见生得英眉挺鼻,一双桃花眼,流露出点点真切之情。
永安宫中的宫女们瞧见他的模样,都悄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