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蓁仔细打听了一番，新鲜出炉的师尊，可是个妥妥的大佬。


    三岁入门，还没大人膝盖高的时候就喜欢跟着后面念口诀，等四岁引气入体时，已经将开元中心法倒背如流了。他入道后，每一天都是对所有同期师兄弟姐妹们的全方位碾压。


    十岁筑基入开元宗藏宝楼，接受了一位飞升老祖的天劫功法传承，一跃成为掌门的师弟，辈分陡然提高。


    武力值高脑子也聪明，但就是有一个缺点，嘴巴太毒。


    不管同门的还是其他宗门的，但凡遇见初尘，老远就掉头。


    嘴太毒这一点，巫蓁深有体会，毕竟师尊是连天道都敢骂的。


    降雷都止不住他的嘴。


    “不过津言师兄，元婴之后修士可以选择容貌，为何师父选了鹤发童颜？按照师傅的长相来说，成年的样子应该会迷倒众生。”巫蓁撑着手坐在君雁山客栈大堂，对面的津言真君听到话后莞尔一笑。


    霜奇云卧在巫蓁腿边，盯着美人大佬看。


    “你师傅贪嘴儿，在秘境偷吃了小世界的一半真源，被小世界法则惩罚让他容貌定在一十四岁。”津言真君说道。


    “那小世界都快衍生出新的天道了，被他那么一吃，至少要再修一万多年，这不……明明进阶元婴，却变矮了个灰溜溜回到宗门，还被老成徒弟劈头盖脸一顿骂。”


    “啧啧……闭了十多年的关不出洞府，这次也是感应到了师徒缘分，所以才出关来见你。”


    “他匆匆回宗是收到了宗门令，再回来就会带你回宗了。”


    巫蓁满脑子都是前半句话，师兄责骂师父，师父默默生气闭关？


    这是什么奇怪的师生关系？问出口后，巫蓁才得知，师兄也不是一般人。


    从年龄上算，师兄比师傅还要再大一些。


    不过师兄是前面的道统学了一半之后发现不适合，废了道统之后从头开始。


    “他就在这里当国师。”津言指向山下，“怎么你们未曾见过面？”


    巫蓁目瞪口呆，合着国都里那个测算天时的老爷爷是她师兄？君雁山山下香云城，进城门的时候，两边城墙上都贴了国师的画像，路过的百姓都会朝着画像俯身拜一拜，祈求风调雨顺。


    上次入城时，她还觉着画上的老爷爷十分的慈祥呢，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师兄为了在凡间做的伪装。


    而来凡间坐镇，其实是不是修炼的好法子，但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无痛且顺利的积攒功德。


    这功德是为谁攒的就不用说了。


    巫蓁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画面了，红衣少年和和翩翩少年郎大吵一架后，一个默默闭关，一个骂骂咧咧的背着包袱下凡，找了一个能攒功德的活儿一窝就是十几年。


    “他来过客栈！不过阿蓁妹子不在，是我接待的。”霜奇云说道，“那白胡子老头走一步都颤，活像个马上要咽气的，我路过他都不敢甩尾巴。”


    “亏得阿珍妹子不在，否则得提心吊胆。”


    津言真君皱起眉头来，“怎会？若凌从不伪装老态，行走人间他最多只扮成中年模样。”


    “我得……”


    话说到一半，津言真君就收到了宗门令。


    “罢了，且让若凌多等些时日，我先回趟宗门。”


    “我去！”巫蓁举手起身，“我去看看师兄吧。”


    …………


    三天后，庆安国都城外，一对兄妹抱着花斑野猫，背着野菜野蘑菇排队入城。


    “干什么的？”


    “野蘑菇和野菜，要去卖给城里大老爷们。”巫蓁压低声音说道，还真是亲手挖的。


    为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是在离开君雁山之后，在普通到山上挖的。


    “交十个铜板。”


    巫蓁犹豫过后，交了钱入了城。


    走到专门划给菜农的区域，兄妹俩找了个角落摆好摊位。


    “不对劲。”巫靖说道，“这里入城费收太高了，一斤野菜才一个铜板，这筐背篓差不多也只有十斤，全部卖光也才只能挣得十五个铜板，入城就收了十个。”


    “天子脚下，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收高额入城费，城里一定出事儿了。”


    巫蓁点头，仔细观察周边的菜农，发现他们脸上全是麻木，遇见客人购买了身前摆放的菜，也并没有露出开心神色。


    这里百姓比香云城的要更消瘦一些。


    巫蓁起身，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街尾处看到了一间当铺，走进去之后换掉了一根在香云城购买的普通缠银丝簪子。


    去客栈定好了一间大通铺，两人将菜卖完之后直接住进了客栈，暂时不打算出城了。


    接近傍晚时候，巫蓁站在窗边，街道上行人来去匆匆脚步急促。


    “阿蓁他们的心跳都很快，好像在被什么野兽追赶一样，急着要回家。”阿念侧耳细听，凡间不能轻易用灵力，但五感灵敏属于自带天赋。


    忽然一对母女因为脚程太慢被家人落在身后，小女孩儿光着脚丫子踩到了石子，脚底流血痛哭不已。妇人本想呼喊，却在声音溢出口腔前紧紧的捂住嘴巴，随即背上女儿飞快追上家人的脚步。


    整个城都十分诡异，巫蓁继续站在窗边。


    很快夜幕降临，弯月挂天上。


    城内静悄悄的，忽然从远方响起一阵哀乐声。


    如泣如诉，婉转哀鸣。


    一队人马逆着光进城，纸人开路纸钱漫天。恶鬼面具戴在纸人脸上，八个纸人抬着轿缓缓向前。


    “鬼王招仆！”


    “今生入门，来世做神。”


    人马就到巫蓁眼皮子底下，俯视角度看过去，那轿子居然没有顶。


    巫蓁一眼看见了轿子里的东西，是个套着华服的纸人，两边脸蛋画上红彤彤的圆，嘴巴更是涂的鲜红。


    收回眼时，轿子里那玩意居然猛一抬头，黑豆豆般的眼睛望向窗户缝。


    一股直逼灵魂的冷意袭来，巫蓁面无表情关上窗户。


    深夜，巫蓁发现自己穿着卡皮巴拉睡衣，出现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城门大开，从里边又走出同样一队人马。


    不过这次并不是纸人，而是恶鬼抬轿。


    街道上如她一样，睡眼惺忪，浑身疲软之人大约有一百多个。


    “咚咚咚……”锣过三遍，熟悉的口号响起。


    “鬼王招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