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挪开,这才从书中抬眸。
看她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整个人紧张又窘迫,不安又忐忑,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不禁唇角轻弯,清亮的眸中闪过一点轻快的笑意。
只是转瞬,又忍住笑,换了无动于衷的表qing,垂下眼帘,假装看书去了。
倪珈拧着眉毛,缩在沙发上,十分纠结苦闷。
根据她的经验推断,按照这个qing势发展下去,不出二十分钟,她绝对会失去理智,跟发qing小狗一样,在越泽身上乱摸乱蹭,把他扑倒;如果不能一次xing扑倒,那她绝对会失心疯,说各种勾魂的话,摆各种妖娆的姿势。
就像以前……
倪珈心里突然一个狠狠的咯噔。
上辈子的有些事qing,她bi迫自己刻意去忘记,可这一刻经过如此深刻的提醒,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了。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状况很可笑,这样轻轻松松地谈恋爱是想怎样?
以为重生就等于是新生吗?其实不是。
换了一个gāngān净净健健康康的身体,可那些记忆呢,还有她的心呢,其实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破碎不堪。
在越泽和倪珞眼里,她或许还只是一个xing格倔qiáng,很需要关爱,又简单又会耍心机的小女孩;所以她不知不觉地让自己往这个方向去靠拢,似乎用示弱这种方式骗来的温暖和谐会多一点。
可是,就算想忘也不能忘记,她其实是一个被苦痛折磨得心力jiāo瘁的人。
有些过往,不想起,不代表它不在那里。
原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有个重新的开始了,可偏偏漏掉了她自己,真是自欺欺人啊。
但是除了自己,她似乎还想欺骗一个越泽。
不管用什么方法,绝对不能让他看到她那种不知羞耻的样子,那代表着她可怕的过去,她绝对不能让任何看到。
她很快想出了解决方法,去浴室,把自己泡在冷水里,还要往水里加上很多很多的冰块。她最怕冷了,一定会克制住的。
倪珈脸色不好,起身走向冰箱,她一动,越泽的目光就挪了过来。见她开冰箱,把冷柜里的大冰块全部搬了出来,放在冰桶里,越泽奇怪了,问:“拿那么多冰gān什么?”
倪珈很严肃地揪着眉毛,没什么jing神地嘆气:“我要和这个药作斗争。”
“所以呢?”越泽狐疑看她。
倪珈:“我要在浴池里放满冷水,还要加冰,再把我泡进去。”
越泽愣了愣,她不是最怕冷的么?
他迟疑的瞬间,倪珈轻轻咬唇,什么也没想,转身走向浴室。
见她动了,越泽几乎是条件反she地立刻从椅子里起身,扔下书,声音里稍稍带着一点儿少见的急:
“你还真去啊!”
他几大步过来,从她背后环住她,把她箍着紧紧的,一步都再动不得,“不怕冻感冒了?”
倪珈默然,适才越泽抬头的一瞬间,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时间过去十分多钟了,但她一丁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甚至不曾感到轻微的口gān舌燥。
而认真一想,如果她真吃了什么,他就这么淡定?
倪珈怀里抱着一桶冰,桶盖没合上,白色的冷气源源不断溢出来,降落在她光露的小手臂上,汗毛倒竖,冷得有点儿痛。
心里也冰凉冰凉的。
这个腹黑又残忍的男人,居然给她开这种玩笑?
她立在原地,静静抱着冰桶,咬着唇,一动不动。
他在她背后,看不见她此刻悲怆到愤怒的表qing,说着话的同时,似乎是感受到倪珈的手臂被冷气浸得冰凉,赶紧把冰桶抽出来放在一旁,又把热乎乎的手心放在她手上搓搓搓,帮她产热。
可倪珈任他捣鼓了几秒,突然之间,眼瞳一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臂,抬起,屈膝,压下,倾身,
一个过肩摔!!!
越泽生平第二次,再次被身边人暗算。
他怎么也没料到倪珈突然之间会来这么狠烈的一招,毫不防备地就被她牵扯着腾空而起,重心完全不稳了。
眼看着就要被她摔出去,可他也不是毫无底子的,反抓住她的手臂,翻身一跃,这才稳稳站好,面对着面,把她的双手扣在她背后,把她死死箍在怀里。
她力气比不过他,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
倪珈咬牙,也顾不得他是她男朋友了,抬起膝盖,狠狠一脚就朝他下面撞过去。
越泽极其短暂地一愣,瞬间灵巧躲开。
与此同时,他握住她的肩膀一转,扣住她的双手一拧,轻而易举地给她换了个面,再次从背后困住了她,一手掐着她别在后面的双手,一手将她拦腰抱着。
人还凑在她耳边,扬着眉,有些不可置信:
“你还真敢踢啊?怎么,这辈子的幸福不想要了?”
还在这里讲玩笑话???
“就是要踢你这个骗子!”倪珈挣扎,气得脸真全红了,“你放开我!”
“不放。”他歪头,抵着她的脸,定定看着她。
倪珈心里满满的全是铺天盖地的愤怒,气急败坏地骂:“混蛋!混蛋!越泽你这个混蛋!我真生气了,你放开,不许你碰我!”
他狠狠地怔了怔,这才察觉到不对,垂眸一看,见她眼眶都红了,还带着零星的泪雾。这才知是真的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他不免心中一紧,适才轻松玩闹的笑意瞬间全无,低下头,轻声道:
“对不起,我不该拿这个来开玩笑逗你。只是,当时觉得你愣住的样子很可爱,你脸上的任何一种表qing都想多看一会儿,就忍不住多骗了你一会儿。”
“对不起啊,我好像,不是很会处理这种事。除了抱你,也不知道说什么话亲昵;没有开过玩笑,也不太知道开玩笑的尺度和分寸。”他说着说着,越来越尴尬,手足无措地扯扯唇角,
“我这种清淡冷漠的个xing,很不讨女生喜欢吧?不改变,像以前那样,怕你觉得我这人无趣又无聊;想要做点儿改变的尝试,又好像把握不住尺度。这种事qing真是,”
他无奈地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怎么这么难?”
倪珈一动不动地听着,心里最初的羞愤和怒气渐渐消散,归于平静;只剩下复杂的思绪万千,和一点儿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因为前世的事qing,这个玩笑其实也触不到她的雷点;可是越泽他不知道啊,所以他其实也没错,而且他这种故作轻松的尝试也很窝心。
只是,就好像命运刻意在他们之间放了一层隔阂,虽是有qing,虽是无意,有些事qing是不可避免地卡在了倪珈心里。
他能这么刻意地扭转自己的个xing为她转变,她很感动,觉得就像自己为他刻意转变一样,算是有个温馨默契的回应。
可她仍不免怀疑,他私底下在安静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她这样反省,觉得这种刻意的迎合有些虚假,遮盖了自己真实的面目。
人前一个模样,彼此面前另一个模样,真的是可以长久的吗?
倪珈闭了闭眼,不知道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她的过往不是简单的解释就可以让人清楚的。但可以清楚的是,现在的温暖,还是贪心地想多要一点,不放入感qing地去索取,算是不厚道还是……
倪珈在心里摇了摇头,不去再想这些烦心事,某人还抱着她等待她的回应呢。
她竭力撇开乱七八糟的咋念,瘪瘪嘴,哼哧一声:“真是的。你不是很厉害?没有你越三哥学不会做不了的事qing吗?真笨,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你都不知道。”
他又是无奈一笑,挨住她:“不生气了,好不好?”
既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又要给自己补足面子,其实很简单的。倪珈说:“那你要做点儿什么补偿我。”
越泽蹙眉想了一会儿,说:“那就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倪珈:……
他说他是个无趣的男人,这话还真是一点儿没谦虚。
越泽见她不说话了,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又说:“那这样,我欠你一个条件,以后任何时候你想用来让我做任何事,都可以。这样好不好?”
倪珈想了想,无所谓地点点头:“那好吧,我不生气了。”
越泽这才释然一笑,眉宇间淡淡的严肃彻底消散,不禁把她搂得更紧。
倪珈偎着他,没有扭头:“不过你也真是的,居然能想到这么稀奇古怪的说法。”
这时,越泽的眼瞳才渐渐暗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丝yin冷。
宁锦月确实往倪珈的水里放东西了,只不过是小半块维c片。他当然不会认为,宁锦月大老远跑来澳门,很可能还跟踪了倪珈,结果就是为了给她补充维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