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斐看着盘中绵密的泡沫,淡淡开口:「你发现他骗了你,他一直心有所属。」
「他对我只是执行该死的卧底任务,却忍不住雀跃的心情,筹划着名介绍心爱的人给他最爱的姐姐认识。」奎因黑亮的眼中满是恨意:「他如果待我是真心,就算是卧底又如何?可是如此玩弄于我,我怎能饶了他!」
「所以你在那个女人拜访他的家人的前一天,杀了他的全家,包括她姐姐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司徒斐依旧认真地刷着盘子,仿佛不知自己说的是惊骇之语,而在和她叙述家常。
「凭什么只有我这么恨着他呢?这本就是没道理的事情。」奎因冷笑着。
「那么我呢,我只是你填补空虚的替代品吗?」司徒斐的表情隐藏着,令人看不清楚。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一个在警界做高层的姐夫呢?」奎因微微抬起秀气的眉毛,声音轻得仿佛在和他说情话。
但是,她不是。
「你不信我?」司徒斐有些受伤。
「司徒斐,92年毕业于英国伦敦大学,后辗转至加国,开设了至今还震动着业界的ck hamster私人侦探社,为上流阶层服务,尤其是各国大使、名媛等。94年出资开设申力外贸,申老闆其实是你的合作伙伴,之后因侦探社要扩张业务而回国。这是手下之人送到我面前的资料。」奎因语气平平,她把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
「你找人查我?」司徒斐背嵴变得僵硬,有些生气地用手臂拉开那双环在他腰间的縴手。
「我知道你一直在国外,和你姐夫没有什么接触。而且,我亦知道,你回来,是……因为我!」奎因夫人娇嫩的脸颊变得如盛开的保加利亚红玫,她鲜少如此主动,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对不起,我很抱歉,如今才知道。」
司徒斐在法国的一次晚宴上,带着阿瑟使馆夫人的任务来到那里,却对出现在宴席中的奎因夫人一见钟情。那时的她是个享誉国外的贵妇人,继承了死去丈夫的大笔遗产,却深受情伤,她落寞地坐在角落喝着洋酒,司徒斐却深情地注视了她一整夜,直到曲终人散。之后地司徒斐为了靠近她,耗尽家财,放弃颇有声明的侦探社,建立了申力,只为搭建一条靠近爱慕地女人的阶梯。
阿瑟使馆夫人刚巧是奎因的朋友,她前日致电问候阿瑟时,才听这位很得体从不妄语的夫人提及此事。
奎因没办法形容自己听到此事的震撼,她从未想过,会受如此眷顾和深爱。
因为司徒斐在她面前一向表现得太过淡然,情绪起伏亦不深,她渐渐被他所吸引,却恼怒他不如自己想像的对自己着迷。如今知晓此事,那些虚荣心和属于女人的羸弱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原来他只是因为太在乎,而如此地隐忍。
司徒斐专心地洗着最后一个盘子,直到用洁净的软布擦净,一一有序摆放到烘干机内。
此时的他并没有坦白自己的情绪,反而还有些恼怒自己被人戳穿的窘迫。他强作镇定,至少奎因含笑的眼中,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只是强作镇定。
司徒斐有礼貌地推开奎因,淡淡道:「我差不多也该走了。」
奎因决定再给他一级台阶,让他距离自己更近,因而在他耳边用那样令男人销魂的红唇暧昧低语:「你不是为了见到我,才搬到这间公寓的吗?」
司徒斐依旧冰冷地拒绝了:「我有夜跑的习惯。」
「我可以等你回来。」
司徒斐微微颔首,换了鞋,未说答应,也未不应。
奎因有些好笑,也有些甜蜜。
瞧瞧他,多么强烈的自尊心啊。
不过既然已知晓他心意,既然已经赢了这爱情的利好,看他如此狼狈维护尊严的样子,自己怎能不感动怜惜。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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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熟睡。
阿润连饮了两杯高浓度的伏特加,颤抖的手指才渐渐平息。
好想杀了那个女人……好想杀了她……
阿润握着玻璃杯,一饮而尽,水润双目中的情绪才如刀锋一样外泄。
她拉开咖啡色的窗帘,帘外阴雨濛濛。
第一场冬雨。
冬日很少有雨水。
它来得不合时宜。
如同豆沙的降生。
豆沙是不该来到这个人世的孩子。
阿润以为有自己在,会不一样。可是,一切又回到从前的模样。
她静静地望着黑暗中的一切。什么都不分明,可是危险的味道又近。
感知到下雨的,还在黑暗中的跑道上奔跑的司徒斐,停下了脚步。
他喘着粗气,伸出手,望着天。
直到雨水滴在脸庞上。
还有滴到他身旁高楼一层的雨棚上,滴答滴答的声音。
像砸落的时间,滴答滴啊。
回忆起奎因的话,今夜,他也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走回电梯,怔怔看着奎因所在的楼层14,司徒若有所思着,修长的手指最终重重摁亮一排按键中的其中一个。
门铃响了起来。
那个人从猫眼看着拜访的来人,微微愣着。
啊,楼上的房客。
「你来做什么?」门打开了。
男人的脸在雾气中潮湿光艷,雨水从青色的发梢不断滚落,今夜的他脸庞如此柔和,在豆黄色的灯光中,含笑看着门内的人,仿佛看着如意至宝,如此得他心意。楼上的房客轻轻问他:「那个被你称作豆沙的孩子,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