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的、年轻的长发姑娘。
如果容貌美丽,眼睛大而漂亮,则更好。
她知道凶手一定会再犯案。
在笔记中,张强被抓之后没多久,这年的大年三十,有一个长发的漂亮姑娘失踪。
多年之后,找到她时,科技已经昌明,一个试管,一根毛发,就能判断整个家族祖辈dna的年代,那个漂亮姑娘也被寻回了。
变成了森森白骨。
那些年陆陆续续失踪了很多姑娘,长发的漂亮的,都被笔记一一记录,直到十年后真凶归案。
可惜笔记的主人已经不再做警察,但这些成了他的执念,被记录在笔记中。
真凶之后被抓,则是因为一名警察无意间翻到了,被人残忍杀害的傅梨湘死前匆忙塞在档案室格柜上的案情推演档案。
上面的血已干涸。
傅梨湘死时手指微微下垂。
众所周知的事实。
却是今天所不知道的明天及未来。
有一些仍会顺着笔记如约而至,有一些却不再发生。
这是被笔记照醒的未来必将承受的命运的反噬。
只是因为先知。
豆沙察觉到窘迫,但心中还算镇定。
一切有条不紊。
毕竟,侯起上辈子命硬得,人人都夸他像警察的卧底,不死的教父。
直到年二十四。
距离凶手下一次犯案,还有不到六天。
侯起被批捕。
换了关押的地方。
全面保密,怕帮会社团暴动抢人。
而警方也似乎收到了线报,对这些社团最近警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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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知道此时的自己和威英越安静越好。
但是豆沙没忍住。
豆沙中了笔记的圈套。
也中了命运的圈套。
她倒了几趟车,黑夜中依旧坐车赶了路。
她要寻条救侯起的捷径。
躺在卧铺客车中,看着窗外,远的树影重重,近的根根手指,都分明是寻常的黑暗。
豆沙是黑夜中长大的孩子,可看着远方,却依旧觉得孤寂。
每个人都是赤条条来到这个世上的,她经历过两回。
起初以为是死之前的幻觉,后来却发现一切都是真的。本以为人生就此可以改变,然而不知觉又走想死路。
为了杀一些人,为了救一些人,她才来的。
姑娘一直直直地睁着大眼睛看着车顶,直到疾驰的车突然熄火。
客车坏到了路上,司机忙着下去修车,车上几个年轻男子却突然起身,聚到一起,低声嘀咕些什么,豆沙敏锐地低身,摸出背包中带着的匕首。
是悠长的笃定的凶恶的一声「打劫」,还带着长长的仿佛叫卖的颤音,这几人似乎早有预谋。
天还赐良机,车坏到路上。
四个人,打什么?
打劫!!!
车上的众人本来沉沉睡着,却仿佛瞬间被凉水泼醒。大家嘈哗起来,却又瞬间变得死寂。
他们急促地呼吸着。有老有幼。
距离b城200公里的省道上,夜半三点,别说村落,连只狗都看不见。
匪徒就更得意地尖叫了一声「抢……劫……诶……」,然后看着黑暗中那些缩在自己座位上像可怜的未孵化的颤抖着的鸡蛋的众人,几乎咧开了嘴,翕动着鼻孔,却瞬间被谁一锤砸到在地上。
众人还没有在电光火石中看清楚什么,一抹腥红的血色就从眼前散开,像一朵英国人颇喜欢的大丽花,灿烂而邪恶。
接下来就是在旷野中颇为震撼的哀嚎。
鸡蛋们都是一抖。
四个匪徒,某个人胳膊断了,某个人腿上的大动脉插着匕首,某个人摔得脑震荡,某个人被人踩在地上。
把某个人踩在地上的人,是个娇怯怯的小姑娘,嘴唇像个小菱角。
她笑着说,像是在和她家隔壁大妈话天气话家常:「你们也配当贼啊?」
众匪:……
警察来时,车也修好了,热心群众把匪徒用装年货的麻袋装好绑好,码好放在了后车座。
警察好奇谁制服的,大家一起指着清泠泠的小菱角。
警察同志一挥手,就走了。
「你们还挺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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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到了b城时,已经第二日十点。
姑娘战斗过、鼾声如雷过,依旧丧得像只老乌龟。
她只听说哥哥和冯琬法医去了b城公安局,但是去了之后,一是不让进,没有介绍信,二是看门警卫也说近几日并没有l市的警员来过。
豆沙抱着包,想了想,又去了b城物证鑑定中心,鑑定中心独立办公,和公安局是分开的。
这次警卫倒是说有这么l市的两名警官来过,而且排场不小,中心主任都推了几场会,亲自来接待两人,但是不变的一点是,豆沙则属于闲杂人等,还是不能进。
她问了一句话:「他们会出来吧?」
「但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警卫抬着下颌,依旧望着远方,给了豆沙一个傲气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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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就等在了物证中心门口。
她走过、坐过、饿着、焦灼地。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像只幽魂。
警卫换了三班岗,似乎亦有不忍,总算好心去内部捎了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