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翻白眼:「每个人工作都很辛苦。你以为都像王翠翠,全心全意待你。」
「翠翠也不好,十五那天来到我家中,发了一通神经,就再也不肯见我。」
「十五?」宋唯愣了:「你确定是十五?」
十五那天,根据供述,王翠翠遇鬼后,直接去医院。
「当然。那天我还陪老母亲在老家祭祀。」戚华印象很深刻:「我从老家回来,大约是凌晨一点钟,我和翠翠约好见面。我回来时,看到翠翠坐在床沿,脸色潮红,满头大汗,我问她怎么了,她看到我,尖叫一声,疯了一样,拿着包,就沖了出去。」
这是十五那天,戚华的记忆。
两个人中,必有一个,说了谎。
如果是王翠翠,她为什么说谎。
如果是戚华,他刻意提起这个时间,是为了告诉警方自己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证明人就是王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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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证谎言的最好方法,就是提取证据。
宋唯和同事申请了搜查令,去戚华家中勘察。
戚华家中有稀奇古怪的爬虫类标本和各种人体全裸小塑像、各色仿真塑胶器官等,栩栩如生。
他说他要把它们最好的模样留下来。
戚华家有一台彩电和一台日本制的录像机,看起来价格不菲。录像机下方特制的小柜子中放着不少录像带,但大多是教科类的,电影很少,多为港片,如《英雄本色》《倩女幽魂》《赌王》这些,内地的只有一部《庐山恋》。小柜子中放得满满当当,颇为拥挤,但是有一处朝柜子右侧倾斜,宋唯用手扶正录像带,看到了柜子下方的积尘和积尘中留下的一小方录像带放置的痕迹。
戚华从宋唯打开柜子时,已然有些紧张,宋唯指着这处痕迹,问他为何少了一卷录像带,戚华含混喊着兴许借给了谁,又数了许多名字,晃了晃头,看上去一副显然记忆不清的模样。
王翠翠被叫到公安局时,似乎早预料到这一天。
宋唯问她:「你不怕虫?」
翠翠被宋唯出其不意的问话给弄愣了:「不怕。」
「也不怕人体雕像?」
「不怕。」
「器官呢?」
「有点噁心。」
王翠翠表情厌恶。
宋唯说:「所以显然你什么都不怕,能吓住你的,只有真实的案发现场了吧?」
宋唯摊手。
翠翠吓坏了,但是翠翠也有话说:「是啊,那天凌晨看到的鬼杀人,把我吓坏了。」
宋唯拿出一个透明塑封证据袋,袋中是一块手帕。
宋唯说:「这是你十五那晚落在戚华家的吧?」
翠翠无奈:「这能证明什么?我经常去他家,留在他家的东西太多,但是,必须说在前头的是,十五那天我并没有去。我从饭店直接回到家,中间还看到那么可怕的事情。」
宋唯说:「手帕是在电视旁找到的,上面沾了灰尘和你的指纹。显然你用手帕擦拭了什么,因为灰尘呈现的是堆积的状态,而不是分散的状态。」
翠翠说:「也许是之前落下的,哦,我记起来了,是十五天之前的三天,我曾去找过戚华。手帕大概帮他擦了一下电视,因为电视有一块脏污了。」
宋唯说:「你确定是十五之前,而不是十五当天吗」
翠翠很肯定:「我确定。而且那次去过之后,我和戚华就再也没有见过。」
宋唯笑了,少年的笑带着点称心的狡黠:「记住你说的话,因为我马上要揭穿你的谎言。」
翠翠眼窝颇深,深深凹着,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是那双眼珠依旧很灵活很机敏,她没有说什么,因为多说话可能比少说更可怕。
宋唯把手帕放到了翠翠眼前,指着手帕上的一角说:「看这里。」
翠翠一愣,那里是一小块灰色的污渍。宋唯说:「我交由法医鑑定过,这块污渍是除去灰尘以外,能看到你行动轨迹的唯一一块东西。」
翠翠说:「这是什么?」
「黄纸的灰烬,也即是祭祀时用的黄纸。」
翠翠脸一下子白了。宋唯说:「你想必已经猜到我下面的话。是的,你去过戚华家,而且是在十五当天夜里。因为这些灰烬是路边祭祀时,随冷风沾到你的手帕上的。最近一个月,除了那天,市里没有祭祀活动。你不要说是为自家先人,我查过了,你父母犹在,祖父母外祖父母忌辰不在这个月。」
翠翠怔了,哑口无言,许久,才像找回嗓音:「也许是戚华从家里祭祀回来,余烬不小心蹭到这个手帕上的也说不准。」
宋唯低下头,看着翠翠脚上红白相间的雪地靴:「我记得,你报案时,穿的就是脚下这双鞋吧,即使中间你曾刷洗过,应该仍残留有那日融化的柏油,因为柏油可没那么好洗。既然鞋上有,戚华家怎么可能没有呢,戚华从老家到市区家中可不会经过你每天经过的那条柏油路。」
「而且,你当时用手帕擦了录像带与柜子连接处的灰尘了吧,柜子角落的灰尘又被人破坏的痕迹。我猜你,一定在戚华家拿走了一卷录像带,而这卷录像带就是你说谎和报案的原因。」
翠翠脸色惨败,她知道推无可推,捂着脸说:「我是为了谁?这个杀天刀的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