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神世界。


    大雨淅淅沥沥，地面升腾起一丝丝水雾。


    一名中年守夜人犹如断线风筝，在半空中做抛物线运动，口中连连呕吐鲜血，血珠溅落在地面上，渲染出一片红花。


    这一刻，


    赵空城的脑海一片空白，意识出现在一个未知空间中。


    这个未知空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漆黑无光。


    “我死了吗？”


    赵空城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一声低语落入他的耳中。


    “你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


    “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的黑暗面。“


    杀人狂罗兰撒起谎来，完全不用打草稿。


    赵空城是一个成年人，意识比小巴赫强得多。


    另外，


    当初小丑人格能够窃取小巴赫的身躯，还多亏对方主动放开身心。


    赵空城虽然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守夜人，可社会阅历丰富，不是小巴赫那种小孩子那么好骗。


    也正因此，


    杀人狂罗兰才需要编造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获取赵空城的信任。


    “我的黑暗面？“


    赵空城难以置信。


    “像我这么阳光开朗的大帅哥，居然会人格分裂？”


    “我不信！”


    杀人狂罗兰：“……”


    你这叫自信吗？


    你这纯属是多余的自恋吧？


    按捺住内心的暴虐和毁灭冲动，杀人狂罗兰平心静气地试图说服赵空城。


    “我既是你，你既是我。”


    “如今，你我都已经死到临头，我有什么理由哄骗你？”


    赵空城想了想。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鬼面王？”


    “它可是实力达到川境的神话生物，而且拥有禁墟序列176【鬼面相地】，在这个禁墟的范围内，它足以扰乱实力比它弱小者的五感。”


    “难不成，你是想‘鬼神引’药物，燃烧自身潜能，让我觉醒禁墟 ？”


    斩神世界发展多年，历经尘世邪神传道、信仰诸神建立神国、克系神明入侵、灰雾侵蚀世界，早已建立完善的实力体系。


    境界划分，由低到高，分别是：


    盏、池、川、海、无量、克莱因，人类天花板。


    “噗嗤！”


    黑暗之中，传来一阵嗤笑声。


    赵空城不解。


    “你笑什么？”


    黑暗一阵涌动，仿佛有无数触须缠绕在赵空城身边，令他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他的耳边，再度传来一阵低语。


    “我愚蠢的主人格哦。”


    “你可曾听说过，洗白弱三分，黑化强十倍这句话？”


    “你觉醒不了禁墟，那都是因为你太菜！”


    好骂！


    赵空城脸色一僵。


    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黑暗面”，他真的想抽死他。


    “那，你要我怎么做？”


    这一刻，


    杀人狂罗兰图穷匕见。


    “你我之间，注定其中一人成王，另外一人成王的坐骑。”


    赵空城踌躇，无法下定决心。


    该相信自己的“黑暗面”吗？


    成为对方的坐骑，意味着他将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这时，


    黑暗之中，多出一束光，仿佛打开一道门户。


    通过这扇门户，赵空城能够看到外界的景象。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出现在【无戒空域】之外。


    林七夜！


    他怎么来了？


    赵空城心中大急！


    自从汉朝霍去病创办镇邪司以来，经过千年迭代成为守夜人这个组织，内部有着诸多特式辅助类禁物。


    其中，


    【告示牌】能够张开【无戒空域】，在张开的结界之中，能够隐藏内部事物，还能短暂地困住目标，是守夜人隐蔽作战的常用之物。


    然而，


    一旦赵空城身死，鬼面王将再无掣肘，分分钟就能够暴力破除【无戒空域】。


    到那个时候，林七夜这个学生，必死无疑！


    一念及此，赵空城不再有任何顾虑，大声喊道：


    “我不管你是我的‘黑暗面’也好，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要你发誓：若黯夜终临，吾必立于万万人前，横刀向渊，血染天穹！”


    这是守夜人的誓言！


    同时，


    这也是赵空城毕生的信念！


    杀人狂罗兰依言发誓，从赵空城手中接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雨，越下越大。


    身体热量随着雨水倾泻，不断地向外流逝。


    本是躺尸的中年守夜人，再度睁开双眸，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爬起来，以手中长刀当做拐杖，勉强地伫立在地面上。


    说来话长，


    可实际上，在意识空间中发生的对话，在外界仅仅只是过去一刹那的时间。


    鬼面王高抬下巴，那比常人高大许多的身影，在地面上投落下难以抹去的阴影，宛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人的肩膀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蝼蚁般的家伙。”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乖乖去死呢？”


    鬼面王一步步走来。


    每踏出一步，都会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溅起一片泥水。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犹如催命阎罗符一样，进一步给人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杀人狂罗兰抬起头颅。


    他能够见到，林七夜用了些手段，从【无戒空域】外钻了进来，面色焦急地跑过来。


    他也看到，鬼面王身上残留着诸多伤势，却并不能要了它的性命，直到现在仍旧气定神闲。


    杀人狂罗兰默默地攥紧刀柄，在心中对着赵空城说道：


    “看好了！”


    “刀，应该是这样用的！”


    罗兰曾经全程观看萌王一众邪神传道的过程，自然很清楚所谓的【禁墟】，最初是起源自模仿神奇物品的波纹产生。


    而当罗兰在尘世散播《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一书，令【此世全部之恶】使用【改写现实】能力，才令斩神世界众生得以觉醒【禁墟】。


    赵空城这具身体潜力有限，除非是使用“鬼神引”药物，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才能够觉醒自身特有的【禁墟】。


    但，


    杀人狂罗兰无需如此！


    呼吸……波纹……


    下一瞬，


    他动了！


    出鞘的瞬间，刀光快如闪电。


    漆黑月牙的刀芒在半空中一闪而逝，甚至就连鬼面王都完全始料不及，整个身体被一切两半。


    一道身影半跪在鬼面王的身后，缓缓地收刀入鞘。


    沾染鲜血和雨水的刘海之下，一双瞳孔明亮如星辰。


    他看着不远处错愕不已的林七夜，平淡道：


    “鬼面王的败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


    “与我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