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师于是说了一句:“你不怕?你不怕,七杀怕!没我允许你别乱摸来摸去!”
他走得太快,而我左手被他拖拽着,这真他么叫人烦躁:“你个出家人说什么下流话!是她摸的我!”
七杀小跑赶上来,走在我们边上,她眼眶湿润:“正官哥哥,别说了!咱们快回家吧!”
一瞬间,七杀凄苦的神情让我觉得自己那样坚持孤独之路没有意义。
我就只有短短生命,固然我厌恶所有的不真实,排斥所有的非人妖物,可我还是凡人,我不能看穿所有真实。
倘我像刚才,被海象的大牙钉死在地上,那么我的理念还会留存吗?我死后,谁也不会记得我这个坚硬的孩子,而没人支持的理念就随着我死去而随风而逝,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
“不是的!”我突然恐慌地大喊一声。
“啊!”七杀惊慌地问:“怎么了正官哥哥?”
我一下子火气上来,感觉就是她在不停攻击我的立场,让我混乱,让我失去自己……妖女!
我生气地说:“别叫哥哥!恶心死了!离我远一点!我不值得依靠!你干嘛要靠过来!?”
“……”七杀一下子呆立住,浑身颤抖起来。
米老师上身瞬间旋转起来,左手给我一巴掌,如我所想的那样猛烈:“打你出言不逊!”
我一下把头扭过去,右颊疼得厉害,眼睛要雾起来。我感到被打的委屈,还有对女孩子粗鲁的自弃。
从来我的世界观就与众不同,但是就算不同,也没有人这样排斥过我,甚至我爸妈对我都是放任自流。今天这样还真是头一遭,以后我走上社会,必定还要艰难百倍。想到这,我用力地“哼”了一声,把眼泪生生憋回去了。
七杀抹抹眼睛又接着赶路,她只低着头,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已经不想再用“内心软弱”或者“屌丝气质”做借口,对她产生什么没意义的心疼了!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我就是这样的人!孤独一生的人!
这时,我内心的妖怪“嘻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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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米老师为什么知道我家在哪,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回家的路上就一点事也没发生。但是现在我确实已经在家里了。
我爸妈都是家里蹲,爸爸如我之前所说,一直在家敲键盘。而我妈和我爸结婚后就从避孕套公司辞职,现在在家做起网店来——卖的也是避孕套。
黄琉璃和于正盛本来在学校的研究室,这下也被叫回来了。哼,我需要你们两个很充足、很靠谱的解释,不然我会一直生气。
我坐在家里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它让我感觉好多了,虽然我还是不想说话,光是吃苹果,苹果丁。
苹果是我家里常备的水果,原因就是我妈喜欢吃这个。
我妈名叫蔡小喆,是个祸害级别的美人。即便作为儿子的我这么评价她,也没有人会说我不客观。倘若黄琉璃能分到我妈的一点基因,她马上就会漂亮好几个档次,可惜蔡小喆是她的后妈。
我妈作为曾经祸国殃民级的美人,现在渐渐不情愿地退入半老徐娘之列,为了和岁月抗争,她只吃切成小块的苹果,这样可以减少面部皮肤起皱……真是服了她了。
我爸被我妈关在书房里赶稿,她自己招待家里的客人……可是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妥:
“朱师兄,你个男人的脸怎么不会老呢?”蔡小喆奸笑着,两只手已经捏在米老师两颊上了,“真他么气人诶!你怎么解释这个?”
米老师被我妈捏着还讨好地嘻嘻笑起来,跟小狗子似的。看他这幅贱样,我真想和我妈说“妈,就是他,刚才打了我一巴掌!”
“小喆妹子!”米老师猥琐地说,“师弟的娃看着呢!多不好意思!”
听完这话,我才意识到他们话里有些问题:首先,米老师怎么姓朱啊?谁给我解释解释;还有,算起来米老师至少也该是中年男人,可他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倒真是不老的妖精了!这谁给我解释解释啊;第三……我爸妈他么怎么认得这傻x道士,这土气又闷豆的中二青年的啊!?谁给我解释解释啊!?
七杀一直一个人坐在阳台边,她哥哥正盛坐在她边上一米远,他也不让黄琉璃靠近七杀。
哼,不要觉得这样孤寂可怜的场景能动摇我的内心。
这时候她微微哑着嗓子维护米老师:“阿姨,别欺负米老师了!米老师怎么说也是如今力证道唯一的大成者呀!”
我感觉七杀这么说,反倒让米老师掉价了,于是忍不住轻轻笑出来。
或许是认清了我的为人,七杀这时也不无意于讨好我。她厌恶地瞪我一眼,皱起眉转过头去。
我一愣,心想,“好好,那样最好,咱俩什么关系也没有,也不暧昧,也不用煎熬了!我只管执行我坚定世界观!”
尽管我如是说,还是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凄凉浮上来,叫我变态的心一阵阵紧缩。我扭过头不去看她,只顾制止那在啃咬我心尖的怪兽。
“七杀呀!现在你好漂亮啦!以前你妈就比我好看,果然你也要长成个大美人了啊!”我妈说者朝七杀走过去,半道上又停了下来,惋惜道,“都不能抱抱你,唉。”
我立刻瞪大了眼睛,因为我听到了些了不得的事:我妈夸赞别人比她漂亮,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蔡小喆从来是以为天下第一美的,甚至自信比整容后的“标准美丽”还要标致。
我一看黄琉璃也正惊讶地,傻兮兮地睁大眼看着我妈。
一定有鬼,我朝我心里的妖怪点点头。
七杀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在别人家中也敢指责主人的她这时候犹豫起来:“阿姨……你知道……我?我妈妈……”
我妈没回答这问题,而是着急地说:“呀!眼睛怎么红了呀?哭啦!?谁把你弄哭的啊!?”
我感觉到七杀那潮湿而气愤的眼神正飘过来,这我不怕,大不了当没看见。关键,我妈那杀人的目光也跟着过来了,我不由地抱住个靠垫,在沙发上缩了一缩。
“啪”的一下,我妈狠狠给我一个爆栗,疼得我直飙泪。
哦!见鬼了!我妈向来是最放任我的!就是我骑车撞人,她和我也绝对会是梦*鸽和李*一那组合一样牢不可破,可现在她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真是惊地一动不能动了!原先我心里妈妈的形象已被损毁,急需重构。
还有啊,黄琉璃你没被打,你瞎叫什么“哎呦”啊!又不痛在你身上?
“阿姨,别……”七杀慌张地叫了一声,随即噤声。过了一会儿,又开口委屈地说道:“正官哥哥老是欺负人!”
我妈又凶狠地敲我一下,我脑袋越发懵了。
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我这脑袋这肉做的,不是那木鱼,不要念一句经就敲一下,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