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内，穿着天青色长裙的saber拿着琪亚娜的手机，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正看着《fate\/zero》的动画。看到着名的三王宴时，她莞尔一笑。


    “怎么了，saber？”


    看到saber的笑容，琪亚娜好奇道：


    “你看到什么有趣的情节了吗？”


    一边说着，琪亚娜来到saber的身边，看着手机中三王宴上saber窘迫的表情，琪亚娜不解道：


    “saber，这个情节里你可是很狼狈啊！为什么会笑呢？”


    saber微笑着回答道：


    “只是觉得这个情节太有趣而已。”


    “有趣？”


    “是啊！”saber一边看着下边的情节，听着手机里的自己说出“亚瑟王不懂人心”这句经典台词，一边却对琪亚娜解释道：


    “一个明明什么都不懂的贵族少女，怀着最简单的理想成为不列颠之王，毫无手段与权谋的情况下居然振兴了不列颠，最后在命运的打击下才走向灭亡。这样的历史如果真的成为现实，不是很有趣吗？”


    对于saber的说法，琪亚娜无法理解，因为她骨子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她不是王。她所站在的高度与saber完全不一样。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在世界意识的加持下，这一次被召唤的saber可以说是所有亚瑟王形态中最强大，也最成熟的。相比于动画中那个清纯的少女，如今自己面前的saber虽然也是少女的外貌，但她的一言一行都给琪亚娜一种过于成熟的感觉。


    毕竟据saber自己的说法，作为亚瑟王的她在卡姆兰之战的时候，已经47岁了。放在那个年代，saber的年纪已经可以做奶奶了。


    回想起动画中的情节，琪亚娜却是继续问道：


    “那saber，如果是你的话，在三王宴上会这么反驳征服王与英雄王的话语，证明自己的王道呢？”


    对此，saber耸耸肩道：


    “我为什么要反驳？这个所谓的征服王也好，英雄王也好，就是两个不愁吃喝的富二代，这场三王宴在我看来就是贵族小孩子之间的斗嘴。虽然他们争辩的东西和真正的王没什么关系，但听听解解闷儿不也挺好的？再说了，你见过有哪个大人会和小孩子较真的？”


    大人，小孩子？


    “所谓的王，本质上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这份工作了不起，思考什么莫名其妙的王道。真做了王，你就会发现这份工作真的不好做。平民的反叛，贵族的扯皮，天灾，战乱，饥荒，瘟疫……各种事情能折磨得你死去活来。”


    说着，saber叹息道：


    “反正我做王的时候，每天就是各种公文与会议都忙得要死，有了空闲时间只想在床上多睡一会儿。要是让我在喝酒的时候也谈论与王相关的话题，我觉得我会发疯的！”


    就和没几个人愿意在吃饭喝酒的时候谈论工作相关的话题一样，真正的王也没几个会在难得的休息时间谈论什么王道，平常和属下扯皮的时候谈得已经够多了，吃饭喝酒的时候自然得想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saber就记得自己作为不列颠王会见其它国王的时候，彼此之间除了公务之外，讨论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吐槽各自的手下。什么总有刁民想害朕，总有臣子想造反，教堂的主教总是和小男孩不清不楚，圣殿的骑士总是想着收保护费之类的。


    除了讨论臣民之外，大家还会抱怨领地里的天灾人祸，什么这里发大水，那里闹雪灾，有人借着灾难蛊惑人心，邻国趁着灾难想来落井下石。


    有些庸俗的王喜欢炫耀自己的城堡和领地，有些高雅的王则会讨论文学与音乐，男性的王聚在一起谈论各自臣下妻女的姿色，女性的统治者们则会故作羞涩地谈论手下情人的尺寸，聊着聊着就是各种段子乱飞，会场中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反正没听说过哪个王会谈论什么王道的，这哪儿有段子有意思。


    听到saber的解释，琪亚娜这才明白为什么saber会对三王宴不屑一顾。只能说作为真正的王，saber与人们幻想中高谈阔论的王者们迥然不同。在她眼中，王的职位从不神圣，王的存在也并不高尚，王的道路与乞丐的道路没什么不同，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三王宴之后，saber继续看起动画。


    看着caster的疯狂，看着海怪的肆虐，然后就是动画中的自己释放宝具的场景，征服王对动画中自己的评价。


    一个懵懂的小姑娘背负起一个时代的责任，没有少女该有的恋爱与美好，被所谓的理想诅咒了一生，让人十分心酸。


    老实说，saber本人十分赞同征服王对动画中自己的评价，但同时她也觉得征服王的观点有所偏颇。这并非是征服王的原因，而是征服王不懂人心。


    不错，在saber看来，动画中的征服王与骑士王一样，都是不懂人心的孩子。


    “在我们那个时代，肩负起王的责任，其实也是好事。”saber看完这一集后，这么评价道。


    琪亚娜闻言疑惑道：


    “可这样未必太残酷了吧？明明动画中saber能够像个普通少女一样幸福地度过一生，可却因为理想的原因肩负起来一个时代的责任，最终迎来了悲剧性的结局。一个时代的责任应该由一个时代的人们一起背负，怎么能什么事都交给一个少女呢？”


    saber闻言摇摇头道：


    “你和征服王一样，也都是脱离实际谈问题。只不过你生活在物质条件极大丰富的现代，而征服王作为王族从来没有担心过生存问题，所以你们才会有这种何不食肉糜的感叹。你以为在我们那个时代，所谓普通少女的人生是什么？”


    “在牛圈中生下来，五六岁便要帮助家里干农活，十一二岁便要考虑嫁人的事情，十三四岁便要生孩子。若是侥幸生下男孩还好，要是生下女孩那以后的人生可就难熬了。丈夫的责骂，家庭的重担，生活的压力，还有儿女的未来，这一个个都是时代强加给女性的重担。”


    “作为王的我固然肩负起巨大的责任，迎来了悲剧性的一生。但比起同时代千千万万真正悲惨的普通女性来说，王的人生已经太幸福了！”


    听到saber的解释，琪亚娜就是一怔。作为现代普通的高中生，她无法想象古代女性的生活有多么悲惨。至少在saber口中，古代女性的地位比牛马好不了多少，甚至比起牛马都不如。


    也难怪saber会说与其做一个普通的女孩，还是做个王更好了。因为王背负得再多，那终究也是个王啊！王不愁吃，不愁穿，不用担心有人责打，也不用担心天灾人祸。王的结局再悲惨，她的人生也不是同时代的一般女性能比的。


    再之后，saber看到的是卫宫切嗣曾经的过去。


    看着动画中的卫宫切嗣亲手杀掉自己的父亲，然后又干掉自己的养母，并在养母的死亡中濒临崩溃，saber的眉头微微皱起，然后道：


    “琪亚娜，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作为德国人，你对曾经的东德怎么看？”


    “唉？”


    听到saber的问话，正在翻阅神州魔术教科书的琪亚娜立刻陷入呆滞。虽然东德是德国历史重要的一部分，但因为是历史的失败者，所以琪亚娜接受的历史教育中，对东德的评价很低，貌似也就比元首统治的德国好一些。


    不过因为自己姐夫奥托所在的阿波卡利斯家族与东德颇有渊源，所以琪亚娜从姐夫哪里知道很多东德相关的理念，知道东德的历史并非教科书上教导得那么黑暗，东德的理念同样有可取之处。


    但不管怎么说，琪亚娜终究是个对历史没多少兴趣的高中生。即便她的成绩很好，对东德的理解也仅仅是停留在教科书的层次而已。所以面对saber的问话，她根本无法做出很好的回答，只能摇摇头道：


    “不是很了解，但应该没有历史评价中的那么差吧！不过saber，你为什么要问东德呢？”


    你不是在看fate\/zero的动画吗？这动画和东德有什么关系？难道动画中的爱因兹贝伦在东德吗？


    也不对啊，爱因兹贝伦要是真在东德，那以东德当时的社会氛围，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只怕早就被拆了吧！


    就在琪亚娜疑惑的时候，saber回答道：


    “且不说fate\/zero这部动画与我们世界的关系，单单从动画制作者的角度看来，不管是这个名叫蘑菇脚本家，还是这个叫做老虚的作家，似乎都对以东德为代表的思想理念有着近乎本能的排斥与厌恶啊！”


    东德，理念，排斥，厌恶？


    有吗？


    就听saber继续道：


    “他们之所以在动画中塑造卫宫切嗣这个角色，本质上就是想否定卫宫切嗣代表的理念。甚至可以说对卫宫切嗣这个人物的塑造，只是想表达卫宫切嗣所代表的理念是绝对错误的。而这个他们想要绝对否定的理念，就是曾经东德的信仰，为了多数人对少数人的牺牲！”


    “有吗？”琪亚娜闻言挠了挠头，心道：


    明明这部动画我也看过很多遍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卫宫切嗣这个人物的塑造与理念有什么关系呢！


    “这不是明摆着吗？卫宫切嗣这个人物出现在在20世纪60年代，这个年代最炙热的思想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六十年代的思想？嬉皮士，切格瓦拉，冷战……


    好像有点道理啊！


    “卫宫切嗣成长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个年代的日本有一群极端理想主义者，他们的所知所为就是卫宫切嗣的极端化，你有听说过他们吗？”


    你指的，难道是极东那些穿着jk发射火箭弹的极端分子？


    “还有，卫宫切嗣的养母兼恩师是娜塔莉亚·卡明斯基。听听这名字，她的祖国是什么，你没看出来吗？”


    这，当然看得出来呀！卡明斯基，而且是在七八十年代，自然是那个不攻自破的联盟如日中天的时候啊！


    “卫宫切嗣的理想是成为正义的伙伴，而在之前一百年的历史上，那些最有资格被称为正义伙伴的是谁呢？”


    虽然身处于德国，接受的是资产阶级的教育，但琪亚娜还是知道之前一百年的历史上，那一群最有资格被称作正义伙伴的人。即便他们的名字无法被提起，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无法被否定。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正义的伙伴。


    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他们来过，广大最底层的平民百姓才能有现在的尊严与生活。


    “还有，卫宫切嗣屠杀重视血缘传承的魔术师，无视宗教势力象征的圣堂教会，这种理念的来源，你看不出来？”


    此时的琪亚娜已然彻底意识到saber想说的是什么了。因为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伊莉雅所属的世界，能够明目张胆地否定血统的传承，让血脉相传的魔术师家族大面积绝种的势力，有且只有他们而已。


    看完动画中卫宫切嗣的一生，saber停下了观看动画的动作，而是看向外边的雪原。看着在寒风中与妻女嬉戏的卫宫切嗣，saber轻叹道：


    “这就是历史啊！从来都是成王败寇。一旦你成功了，作为一个岛国之王的亚瑟都能传遍半个地球，成为极东动画的制作素材。可一旦你失败了，就算曾经的你席卷半个世界，几十年后，你的敌人依旧会在各个方面对你斩尽杀绝。”


    “他们不仅仅会毁掉你的国家，打断你的脊梁，更是会在各个方面否定你的理念，让你从原本正义的伙伴变成无情的魔鬼，让你所有的贡献都变成对无辜之人的屠杀。所谓的人理，就是在这样的绝对否定中不断重复，拒绝成长，直到崩溃的一天。”


    说到这里，saber看向远处的天空。此时真是傍晚，天空之中已然闪烁起了一颗颗暗淡的星辰。看着处在遥远时空之外的寒星，saber语气凝重道：


    “真正的此世之恶并非是杀少救多的理念，也并非人与人之间的壁垒，更不是那曾经血腥肮脏的历史。如果人类文明总是对过去的失败者各种扭曲与践踏，人理将会永远在错误中重复，文明将会在轮回中抗拒成长，人类最终会困死在这小小的星球上，一切都化为虚无。”


    “fate\/zero这部动画中对卫宫切嗣的绝对否定，才是人类文明真正要战胜的此世之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