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挺孤单的。”牧仪妈妈小声说着。


    “……听说本来住的单人病房，他嫌无聊，就换到这个病房来了。”吕飞妈妈也小声说着，“这位老人家还挺好的。”


    吕飞拿着鸡汤，原本想递给护工，但那位护工立刻就拒绝了。


    老人躺在床上，呼吸粗重的看着吕飞：“我不吃这个，你们吃，我孩子给我买了好多营养品。”


    那护工点点头：“这些老先生不缺这些，谢谢您的好意！”


    老人说到自己孩子们的时候，总是带有炫耀的语气。


    他的孩子们待他是极好的。


    只是工作忙，他们很少有时间过来。


    “……好多人来看你。”老人躺在枕头上，稍微侧着头，看着吕飞妈妈，“手术简单，睡一觉就好啦。”


    “昂！我不紧张的！”吕飞妈妈连忙表示，并感谢了这位老人对她的关心。


    “进去趴着就睡着了，起来就完成了！”老人大声而又缓慢的说着。


    吕飞妈妈急忙点头。


    “老人家，您该休息啦！”护工小声说着，并再次歉意的看着众人。


    “我好的很。”老人呼哧呼哧的喘了一口气，“不用管我！”


    “……唉，那我帮您把枕头垫高一点儿。”护工便又拿了一个枕头，放在了老人头下，“您想要多说说话吧？”


    “你们都是来看她的？”老人侧着头，去观察所有人，那双眼睛不断转动着：“挺好！”


    方朴妈妈选了一些水果，打算去洗洗。


    “阿姨，我来吧。”卜言捏了一个水团，将水果都包在里面。


    床上躺着的老人忽然睁大眼：“魔术！！”


    “……是妖术。”卜言将洗好的水果在空中切开，递给众人，还给躺着的老人递了一块儿，“您能咬动吗？”


    老人也没拒绝，伸手捏着苹果，咬了一口。


    卜言能看到，他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牙了。


    咬苹果对他来说，似乎也有些吃力的很。


    “你怎么切的这么平整？”老人好奇极了，“妖术是啥？”


    “您知道妖兽吗？”卜言问他。


    老人费力的摇头：“不晓得。”


    卜言便给他说明了一下。


    老人边啃苹果，边好奇的听着：“我养了一只八哥，它也会说话！它也是妖兽？”


    “不是，妖兽来自妖界，他们大部分拥有妖力，会使用妖术。”卜言又解释道。


    “哦……那你是妖兽？”老人语出惊人。


    牧仪，方朴以及吕飞，都吓了一大跳。


    “……不，人也可以用。”卜言刚说完，牧仪也搓了个水泡，给这位老人表演着。


    “哦……时代变啦。”老人感叹着，“人全可以变戏法喽。”


    “也能算变戏法吧。”牧仪捏着水球，把它捏成了灰灰的样子，“是不是挺有意思呀！”


    “会动？”老人惊呼着，“不得了啊！”


    “也没有这么不得了。”牧仪还有些不好意思。


    老人从枕边拿起自己的折叠手机，打开了相机：“我拍拍！”


    “……啊！您拍！”牧仪立刻把水狼送到老人的床上方，好让他别拍到自己。


    “给我兄弟看看。”老人嘀咕着，“他们没见过。”


    “……您有几个兄弟呀？”牧仪忍不住问。


    “七个弟弟，两个妹妹。”老人费力的举着手机，“老四今年没啦，老七死的早，三十多岁就没啦。”


    老人似乎并不忌讳谈起这种话题：“我在家里最大，我以为我先死。”


    “您看着健康的很！”牧仪立刻说道，“肯定能活到一百岁！”


    “我都92啦！”老人费力的笑了一声，“做完手术，腿还走不了，以后不一定躺着躺着就死啦。”


    “那肯定还能站起来的！”吕飞也道。


    “唉，医生叫我保守治疗，我几个孩子不让，他们说我走惯了，躺着心里憋。”老人照顾着护工，“给他们看看，我的相册。”


    护工叹了口气，接过了那个折叠手机打开了相册。


    相册里几万张照片，都是这位老人去旅游的照片。


    “我爱出去旅游，孩子怕我走不了，在家里憋坏，硬让我做了手术。”老人依旧在炫耀着自己的孩子，“不过做了手术也没法出去玩儿喽。”


    “……好厉害。”牧仪正巧看到在山顶拍照的老人，“您自己爬山爬上去的？”


    “那是！”老人躺在床上，咧出一个笑，“厉害吧？”


    “身体太好了！！”牧仪比了个大拇指，“您还出国游啊？”


    “去过93个国家！”老人用手指比了个数字，“原本计划今年在去趟海边城市嘞！”


    “那您好好养身体！肯定能去了！”牧仪看着那些照片，忽然发现了不对，“您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旅游呀？”


    “老伴儿死了二十年。”老人平静的说，“以前她和我出去。”


    “……”牧仪立刻有些后悔，他不应该问这个！！


    “一个人出去也太厉害了！”方朴连忙接道，“您儿女们放心您出去旅游呀？”


    “那还不放心。”老人费力的笑着，“再说了，我都活这么久了……哪天死都不意外！”


    老人似乎根本不害怕死亡。


    “我那几个儿女呢，都愿意让我开开心心的，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老人又说，“他们工作都忙，还要顾自己的儿女，自己的家庭，我不愿意拖累他们。”


    “您多活一天，他们多高兴一天。”吕飞妈妈忍不住说道，“不是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老人呼哧呼哧的笑起来。


    这时候，那个折叠手机的屏幕上弹出一条视频通话的请求。


    头像是个中年女人。


    “老先生，您的三女儿打过来的视频。”护工急忙将手机递给老人。


    老人并不着急接，他的眼角都是笑：“他们就是不放心我啊！”


    视频一接起，中年女人就喊了一句：“爹！还好吗？”


    “好！特别好！”老人拉着脸，“你又打视频，你那边在忙吧？你就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我打视频监督爹，今儿吃海参了吗？虫草吃了吗？”中年女人问着。


    护工连忙端来两小瓶泡着海参和虫草的水：“刚刚老先生睡了一会儿，现在就吃！”


    “哎！”老人又被扶了起来，被喂着吃了一条泡过的海参，他费力的嚼着，并咽下去，还张开嘴给她看，“看！我吃啦！”


    “爹，你要每天吃一条，没了我再买！”中年女人看着老人吃下去，声音带着笑，“今天下班，我有时间哩，我去看看您！”


    “不用你来看！有小刘照顾我！”老人说的是那个护工，“你忙你的！不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