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上的灯熄灭了好一会儿都没好。


    灯灭了好一会儿，卜言听到了砍断骨头的声音。


    以及紧接着刽子手的咒骂：“砍断他的脚！他要跑！！”


    观众席上的人们立刻骚动起来，他们不满的抗议。


    “把灯打开啊！”


    “黑咕隆咚的谁能看到？！我要看他鲜血飞溅！”


    “灯怎么还没修好？！”


    “这都过去多久了！！”


    ……


    “哈～”?打了个哈欠，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看来这个小惊喜也拆盒了。”


    “……他会没事的吧？”卜言只祈祷那人能活着，“他是进入这个黑市被发现的吗？”


    “应该吧？哥哥这些应该问那个左开，我不是太了解这个。”?将下巴放在卜言肩膀上，喉咙里是不规律的气声哼哼，“不过我也给左开留了个惊喜。”


    “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哥哥，他安全的很，而且要是有事的话……唔，他的能力还是不错的。”精神沟通不需要用到嗓子，?的哼哼声更大声了些。


    这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只是低声咆哮了一声，那人立刻就怂了，不敢多说什么。


    说起来，秋和夏其实都教过他们，那种咕噜咕噜的规律声音。


    但卜言和?学的很差，他们只能做到用气声不规律的哼哼。


    秋和夏当时听了都一致表示，咕噜咕噜声是因为放松和开心自然而然的发出来的。


    然而卜言和?的“咕噜”，听了很让妖兽心烦。


    自那以后，卜言和?就不咕噜了，因为那会被秋和夏扇爪子。


    不管是动物还是妖兽，猫科的性格都很直爽……嗯，也很记仇。


    不过只有他们在的时候，他俩倒是会哼哼来表达自己的放松。


    斗兽场周围的灯在观众越来不满的咒骂声中亮起。


    人们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三个刽子手一人提着一把钝刀，其中一把上面还沾有血迹。


    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一只脚被砍断了，疼的直打滚。


    他嘴里塞的破布都被咬的不成样子了。


    一反之前安静，他拼命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吼着。


    但因为嘴里的破布，根本听不到他说话。


    而原本还不耐烦的观众，此时立刻欢呼起来。


    那些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脸上都是疯狂的表情。


    卜言觉得，“疯狂”这个词的形容，还是很适合现在的。


    他们吹着口哨，贯彻着这里的“正义”，处理着会破坏天堂的“魔鬼”。


    卜言却总觉得有些不对，耳边传来?的轻笑声，他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那个卧底吧？”卜言仔细观察着场上的人，“虽然衣服一样，但发型……差了挺多的。”


    那个卧底的头发，要更短一点儿。


    “嘻嘻～哥哥不觉得他们很好笑嘛～”?的尾巴要是放出来，肯定摇的很欢快。


    “那个卧底呢？”卜言四处寻找着。


    “他混进观众席了。”?指着自己的脸，“我把面具留给他了呢，还帮他解开了绳子～”


    “……短短几分钟，就离开场地了？”卜言有些不可置信，“他还抓了一个观众替他吗？”


    “是哦，我全看到了。”?的目光落在下面的一个观众身上，“他的动作非常干脆呢。”


    “刚刚我不是弄出几个火球吗？就是人们都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蒙着他眼睛的布条掉了，短短几秒，他找到了‘替身’，并迅速将替身打晕，就在场上换了衣服。”


    “黑暗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魔鬼’用极其拙劣的手法，将一个‘天使’换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所有‘天使’现在看的其实是被折磨的‘天使’。”


    “但是，有谁在意呢～”?对于这种桥段可是喜闻乐见的，“即使他此刻大声说出来，那些刽子手，也不会停下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的说法。


    被替换的观众被砍断了绳子，观众们喜欢看到“魔鬼”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可怜的逃跑，在场上疯狂逃窜的那人，曾经也有这个喜好。


    此时的他，拖着满身的伤口，一次次的重复“我不是卧底！卧底抓了我！”“卧底跑了”等话语。


    但是，谁信呢？


    观众们咧开嘴，取笑着走路动作滑稽的曾经也坐在看台上的观众。


    场上疯狂逃窜的人，渐渐感觉了绝望。


    失血过多，加上观众席上的人们的精神摧残，那人终于受不了，大声的尖叫着。


    那声音里充满了憋屈，绝望，不解，憎恨，就像是濒死的野兽。


    然而，欢呼声以及笑声，比他的尖叫声更大。


    甚至，那声尖叫取悦了观众们。


    钝刀并不能平滑的砍断骨头，三个刽子手只能一刀接一刀的砍着关节连接处。


    血肉逐渐变得模糊不堪，那尖叫，也淹没在了人群的欢呼里。


    卜言并没有怜悯台上替死的观众，但他的心情很复杂。


    ?倒是开心的很，他指着台上那滩被剁成肉馅儿的东西：“这些人就算知道台上的人不是卧底，也会欢呼的呢～他们的每一声欢呼，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骨头，哥哥，你说，他会不会后悔，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呢？”


    “……我不知道。”卜言刚开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发紧，他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那人活着的时候，是使用了读心能力的。


    “为什么是我被抓了？为什么不是他们？”“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是他们！”……这些，都是那人的真实想法。


    他并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而是抱怨经受这些的是他自己。


    ?伸着胳膊挂在卜言身上，转移了话题：“啊——玛特好慢，他不会被妖兽吃了吧？”


    “应该不会吧？”卜言把目光从那滩肉泥上收了回来，“或许已经解决了？”


    “……唔，已经过去半小时了。”?有些不确定，“不会真被他解决了吧？”


    “再等等吧。”卜言原本是想迈开腿的，但令他惊讶的是，他的腿有些软，“咦？”


    “看来，人类的身体接受不了这种地方呢。”?伸手扶住了卜言，“就像我们趋利避害的本能一样，这个身体，也留下了人类的部分本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