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开不耐烦的坐在马路边，许庆年则是递给他一瓶水：“你确定卜言从这儿去妖界了吗？我们都等一晚上了。”


    “我很肯定。”左开伸手拽了根狗尾巴草，“但他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参加那个‘任务’。”


    “你非得要问他的意愿吗。”许庆年根本搞不懂，“这么机密的任务，要告诉他？”


    “闭嘴吧老许，你不是也猜到了吗。”左开折着狗尾巴草，“谈不上机密。”


    “……以往同样的任务根本不会让你犹豫，你这次吃错药了？”许庆年拧开一瓶水，坐在了左开旁边，“要我说，你现在的包袱是不是太重了一点儿。”


    “之前做妖警，也就是叛逆，但现在我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左开将薅干净的狗尾巴草扔在地上，“人一旦找到自己的理想，就会无可救药踏上追寻的旅途。”


    “你不会想当什么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吧。”许庆年并没有疑问的语气，“明明一直想当个混混。”


    “这个世界不需要拯救，再说拯救世界的想法也太傲慢了。”左开靠在墓碑上，“你觉得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是错的吗？”


    “……不吧。”


    “那为了自己的利益，损害到别人的利益呢？”


    “……反正我不想被别人伤害。”许庆年靠在另一边的墓碑上，双手合十，“我一晚上没睡了，这位鬼先生，我就靠一下。”


    “人利己没有问题，但人类是一个集体，过于贪婪的利己，必定会伤害到其他人的利益。”左开看着偶尔经过的车辆，“不过这个社会，又何尝不是少数人操控着多数人的利益呢。”


    “说的那么现实干嘛，反正能活着就不错了。”许庆年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压扁的小面包，“你吃不？分你一半儿！”


    “你都放多久了。”左开嫌弃的看着那块儿小面包。


    “里面添加的添加剂那么多，过期了也能吃。”许庆年说着就把塞到了嘴里，“现在的食品，都想要我这条狗命。”


    “……那有什么办法。”左开支着脑袋，“上学上班耗命，外卖零食一堆添加剂，甚至连水都是污水厂过滤净化的玩意儿，那不是还得活着。”


    “那些健康的东西，到底进谁的肚子里呢。”许庆年喝了一口水，把面包碎吞了下去，“妖界……完全没有被开采过的世界，也怪不得上面迟迟没有更新妖兽法律。”


    “那么大的诱惑……”左开叹了口气，仰头灌下半瓶水，“妖界早晚都会被人类踏足。”


    “……我们明明是人类，却在心疼妖兽啊。”许庆年嘟囔着，“让人类高层更新妖兽法律，那不就是让饥饿的人放下碗里的红烧肉吗。”


    “你比喻错了，应该是，让饥饿的人收回他觊觎别人碗里红烧肉的目光。”左开将瓶子捏的哗哗作响，“现在人类好不容易获得和平……如果因为争夺妖兽，再次爆发战争，那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妖兽有一位深谋远虑的王……我们不想有战争，所以才努力的促进妖兽和人类的相处。”左开仰头喝下剩下的水，“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需要我给你拍个视频发在网上吗？”许庆年掏出了手机，“一定能引起许多共鸣的。”


    “……算了吧，说起这个，前几天我不是出现在了直播间吗，我的脸完全暴露了，就因为这个，局长其实不赞同我参加那个‘任务’。”左开将空瓶放在自己的身旁，“我啊，其实还挺怕被抓到的。”


    “……”许庆年沉默的看着左开，“你似乎知道很多不得了的事。”


    “所以我害怕被抓到，那些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左开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无论我再怎么嘴硬，也抵不过那些惨无人道的手段，比如，被注射毒。”


    “那我还是祈祷你别被抓到。”许庆年看着渐亮的天，“还要等吗？”


    “等呗，还能干啥。”左开拧开手机，只剩下一格电了，“手机也要死了。”


    “手机只是没电了吧……”许庆年把瓶子抛到天上，就这么抛着玩儿，“我啊，只是一个普通人，大多数人光是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很少有人会考虑战争之类的事。”


    “哪怕是艰难的活着，我也希望我能活着，而不是被战争夺去什么……普通人的能力太过弱小，一旦有战争，最先失去的，一定是普通人的东西。”许庆年伸手接住水瓶，透过水瓶看着天空，“人需要他人才能活下去。”


    哪怕有人喜欢享受孤独，但人终究需要他人。


    这个世界需要各种各样的人。


    而人，同样需要这个世界。


    “你怎么突然说的这么有哲理。”左开还有些惊讶。


    “我觉得，你可以把它称为——普通人的呻吟。”许庆年伸手拍了拍左开的背，“那也不是哲理，只是残酷的现实吧，作为普通人，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努力的活下去，不被生活压倒，低工资高强度工作，已经快把普通人折腾的喘不过气了。”


    “普通人能拥有的也很少，所以——左开。”许庆年狠狠的抱了左开一下，“我非常支持你拯救世界……应该说是阻止战争吗？”


    “……战争来不来谁也不知道。”左开被勒的很紧，只能安抚的拍了拍许庆年的背，“往好处想吧。”


    “正因为不知道，才需要杜绝那个可能。”许庆年吸了口气，“我是个胆小鬼，我自己不敢冲到前线，不敢接触黑市，也不敢接触妖兽，所以你要更努力一点儿啊，这是我自私的请求，也替我努力吧。”


    “你好我好他好她好，就是大家好。”左开轻松的笑了一声，“相信我……战争不会来，或者说，还早。”


    卜言刚从妖界出来，就看到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呃……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说着，卜言就要重新打开妖界的传送门。


    “等等！别给我跑！”左开立刻飞奔了下来，“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真巧，我也有事要告诉你。”卜言稍微愣了一下，“换个地方说话？”


    “去妖界。”左开冲许庆年挥手，伸手揽住卜言的肩膀，“只有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