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天。


    洛翼没想到，仲秋时节，木叶村也有桂花香，还有不少以此作为原料的点心和酒；更没想到的是，以此为引子，竟然勾起了思乡之情。


    伸手接住一朵，看品种像是颇有名气的「晚银桂」，雪花状的一小片。


    花梗纤细、花萼短窄、花色黄白，芳香馥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随口念叨一句，接着哑然失笑。


    如果以这副模样回到原来的世界，怕不是得把爹妈在内的全体亲友都吓得够呛。


    虽然不必担心认不出来，颜值和辨识度这块妥妥的。


    只是一想到「有辨识度的高颜值」，他总会隐约想起某个奇异的人影。不记得模样，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他\/她的主题色是白色。


    “洛老师，该上课啦！”班长从操场中间一路小跑过来。


    “喔？喔喔，体委呢，整队。”洛翼将从天而降的桂花收入口袋，跟着班长前往操场。


    “全体集合！”尚在换牙期的体委还是曾经那个漏风少年，改变的是从门牙换到了侧切牙。


    “花火，快过来，发什么呆呀。”班长向花坛的一角招呼。


    “你们有没有觉得，老师和花火这两天都呆呆的，感觉不太对劲？”学生里有男生交头接耳。


    “该不会是进入倦怠期了吧，现在的小夫妻感情都不太稳定。七年之痒…不对，七月之痒…”学生里有女生语出惊人。


    这些调皮的小孩子和个别早熟的小鬼头，洛翼扶着额头，“上课时间不要说悄悄话，你们要是关心花火同学，下课再去问候。”


    “花火花火，是不是洛老师不够主动，让你觉得腻啦？”刚刚的女生直接凑了上去。


    丝毫没听到洛翼说的是「下课再去问」。


    “啊？不是，当然不是。”花火忙不迭地否认，“我最近只是在困扰一个问题，「为了重要的人而使用危险的力量」和自己的生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一问一个不吱声。


    君麻吕的故事对她的影响确实很大。


    从父亲口中，花火得知君麻吕是和宁次哥哥一样的天才，在孩童时期就展现出了极高的尸骨脉禀赋和战斗力，集家族众望于一身。


    日足得知水之国逐渐解除闭关锁国，还想着什么时候带孩子们出访一趟雾隐村，让年轻一代也联络联络感情，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噩耗。


    传说中日向一族和辉夜一族还是同根同源的亲缘关系，如今日向成了木叶最大家族，辉夜则在雾隐被写在史书的前一页，令人扼腕叹息。


    更别说，封印君麻吕全身经络穴位的人就是身为长辈的日足，要他亲手断送一个天才晚辈的未来，难道这也是命运吗？


    “好啦！”洛翼拍拍手，集中同学们的注意力，“花火同学的这个问题很好，我们不妨在讲课之前说道说道。


    “「为了重要的人而使用危险的力量」和「自己的生命」，当我们必须从中二选一的时候，大家会怎么选呢？”


    对年幼的学生来说过于沉重；但既然在这里的大家都立志走上忍者之路，恐怕早晚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


    当老师当久了，洛翼算是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做「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为人师表，该做的就是引导学生走上正确的道路。


    “老师！”班长举手，“我想，如果是为了爸爸妈妈，唔…或许还有班里的同学，如果大家需要我保护的话，即使是危险的力量，就算…要我的生命，我还是会用的。”


    平时口齿伶俐的班长说得断断续续，不过也恰好证明她有深入思考问题的沉重性。


    “我也会，如果为了保护村子里的伙伴，再危险的忍术我也敢使用！”相较之下，漏风少年霸气了不少。


    牺牲，某种意义上算火之意志的一部分了。


    想到本该最后用「尸鬼封尽」而死的日斩和死在「里四象封印」中的团藏，虽然生前的主张观念和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但末路殊途同归。


    “说得不错。”既然班长和体委带头了，剩下的学生想必大同小异，洛翼拍手转移话题，“守护重要的人是我们变强和战斗的原因。但是换个视角，你们愿意看到伙伴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吗？”


    又把同学们干沉默了。


    方才带头回答的班长和体委互相看了一眼。


    对于信奉英雄主义的孩子们来说，为伙伴们牺牲是伟大的，甚至可以是被推崇的；但反过来，如果伙伴为了自己而牺牲了，对活下来的人会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呢？


    花火轻咬指尖，若有所得。


    …


    放学后，辛勤的洛老师摇身一变成了洛大夫，带着小姑娘前往第二份工作的所在地。


    木叶医院。


    君麻吕的临时封印只能管用72小时，也就是说今晚必须要再续一次，或者改成永久封印。


    不然暴走的尸骨脉和咒印会在几分钟内要了他的命。


    上一次施加封印时，君麻吕还没有醒，是日足和洛翼自作主张动的手；这一次君麻吕已经醒来，要不要继续，必须尊重他自己的意见。


    “封印的时效还有不到7个小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日足也是铁直男一个，开门见山。


    “君麻吕哥哥…”今天连雏田也来了，而且两人在幼年时期似乎有过数面之缘，尽管当时只有三四岁的她没什么印象。


    “日足叔叔、雏田妹妹、花火妹妹，还有…洛医师，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君麻吕坐在病床上也要鞠躬致意。


    看得牢洛无地自容。


    他当初要是魂穿到君麻吕身上，这会儿怕不是忍界第一万人迷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明日之星。


    哪像现在，跟从臭水沟里拖到太阳底下暴晒似的。


    “劝你的话你也该听腻了，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吧。”既然没有回头路，就把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贯彻到底。


    “很抱歉，我还是想回到大蛇丸大人身边。”君麻吕语惊四座又在情理之中。


    “是吗，那封印怎么办，给你来个一步到位的永久款？”洛翼知道这会儿劝不动他，不如顺着往下问。


    “不用封印，大蛇丸大人需要有力量的人。普通人，对他来说没用。”君麻吕说着耳熟的话。


    坏了，应该让白过来一趟的，他们两个病友之间估计容易交流得多。


    最好把小桃老师也叫来，进行一波言传身教。


    “以普通人的体能，几个小时的时间不足以支撑你回到音忍村；在封印术失效后，你的生命只剩下不到十分钟，比昙花还短暂。”洛翼这不是在危言耸听。


    以封印压制的尸骨脉和咒印，会在封印消失的同时出现一次「病情反扑」，几分钟的寿命都是乐观预计，当场猝死的可能性还要更高。


    这也是纲手无所谓君麻吕作何选择的原因，作为忍界第一医疗忍者，她很清楚如今的君麻吕已经不可能对木叶造成任何威胁。


    “就算如此，我也要…”君麻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洛翼说得很难听，甚至违反了基本的医德，妥妥的「威胁患者」罪名，哪怕说的是实话。


    “死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吗？因为那边有重要的人？”花火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君麻吕对小妹妹的提问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回答，“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回家，但大蛇丸大人确实是我重要的人。”


    即使这么说会冒犯到敌对方的木叶，还有世代交好的日向。


    “你把那个大蛇丸当成重要的人，他呢，有把你当成重要的人吗？”花火认真地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