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煮饺子。


    这是大年三十的年夜饺子。


    按照老家这边的习俗，吃了这顿饺子，才是真正的过年。


    吃饺子之前，照例是放鞭炮。


    这次都不用杨文松去放了，杨书智的小儿子杨文辉，领着杨书礼的孙子，三爷爷的两个孙子，就在外面放了起来。


    又是放了半个多小时。


    鞭炮放完，饺子也煮好了。


    一家人就坐在一块吃饺子。


    说来也是有趣，这些饺子，是好几家人包的。


    杨书礼家的，杨书智家的，三爷爷家的，四爷爷家的，加上杨文松家的。


    一家一种馅。


    杨书礼家包的是牛肉的，杨书智家包的是韭菜猪肉的，三爷爷家包的是白菜猪肉的，四爷爷家包的是萝卜肉的，杨文松家则是鲅鱼肉的。


    这里边，其他几种馅都是大家经常吃的，没有多稀奇。


    只有这鲅鱼馅饺子，大家都是第一次吃。


    一口咬下去，鲜香四溢啊。


    就连杨书礼家的牛肉馅水饺都给比下去了。


    老妈本来是照着四个人的分量多一点包的，一百多个饺子，正常能够五六个人吃的。


    可现在整整二十多口人。


    平均下来，每人也就能吃五六个。


    尤其是还有一帮小孩在。


    几个小孩尝了一个之后，都说好吃，嚷嚷着要吃鲅鱼饺子。


    最后只能紧着小孩子吃。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杨书智的小儿子二十出头了，已经过了饭量的巅峰，加上晚饭这顿已经吃了不少了，只吃了三十来个。


    但是杨书礼的那个孙子，十三四岁，正是能吃饭的时候。


    一口气吃了五十来个鲅鱼饺子。


    一个人吃了一半。


    三爷爷家那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也都不含糊，一人一大盘子。


    到最后，其他人每人也就尝了一两个，剩下的都让一帮小孩给吃了。


    老妈一个劲的说，包的少了，早知道就多包一点。


    其他人则是连声夸老妈包的鲅鱼饺子好吃。


    又问老妈是怎么包的，回头他们也包点。


    杨文松他们就只能吃点别的饺子了。


    每样尝了一下，杨文松自己觉得，四爷爷家包的这个萝卜肉的，是最好吃的。


    用料最简单，但饺子皮又薄又劲道，馅料咸淡适中，肉不是剁的，而是切的小碎肉，多一分太腻，少一分太寡，不多不少，正好，既有肉的香味，又有萝卜的清香，混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杨书萍只包了她跟四爷爷两个人吃的，所以也不多。


    但是好在，其他人都冲着杨书礼家的牛肉饺子去了，这些萝卜饺子，基本都让杨文松一个人吃了。


    吃完之后，杨文松夸了小姑一句：“小姑包的这个萝卜饺子真好吃，都让我吃了。”


    小姑甜甜一笑，没有说话。


    老妈她们免不了又夸小姑心灵手巧。


    夸的小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吃完了饺子，还没到睡觉的时候。


    一帮小孩就开始挨个给长辈拜年了。


    先从最长的三爷爷、三奶奶、四爷爷开始。


    杨书礼的孙子，杨书智的儿子，三爷爷的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按理来说，杨书智的儿子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都是成年人了，就没必要再要压岁钱了。


    但这小子可不管那一套，舔着脸就上去给两个爷爷拜年。


    三爷爷跟四爷爷倒也没有计较这些，反倒是很高兴。


    掏出钱来，每人给了两百块钱。


    给两位爷爷拜完了，又给这些叔叔大爷们拜。


    杨书礼，杨书智，老爸，三爷爷家的两个儿子，杨书国跟杨书军。


    几个小孩先从杨书礼、杨书智这边拜起。


    杨书礼杨书智也是每人给了二百块钱。


    接下来就拜到老爸这里了。


    往年的时候，老爸都是每个孩子也给两百块钱完事。


    不过今年，老爸腰包鼓起来了。


    加上也有了六七分的醉意。


    伸手从兜里掏出两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来。


    往桌上一拍，咧着嘴说道：“来，小子们，一个头二百！”


    几个小孩子眼睛都冒光了。


    杨文辉那小子当先就磕了起来，嘴里还高喊着：“三叔三婶过年好！”


    梆，一个头。


    老爸就咧着嘴数：“一个！”


    杨文辉再磕一个，又喊一声，老爸又数：“两个！”


    其他几个小孩不甘落后，全都上前梆梆的磕了起来。


    其他人就开始起哄：“多磕几个，争取多挣你三叔点钱，你三叔现在可有钱了。”


    磕到最后，几个小孩磕的都有点晕乎了，老爸开心的哈哈大笑。


    老妈看不下去了，赶紧把几个小孩子拉起来，说道：“行了行了，心意到了就行了，还真磕起来没完啊？你三叔在耍你们呢。这样，你们五个孩子，这两万块钱，每人四千。”


    几个小孩高兴的嗷嗷大叫。


    最小的三爷爷的那个小孙子，都七八岁了，这个年纪，已经知道钱的作用了。


    往年，这些小孩子这一个年过完，多的能收个几千块钱的压岁钱，少的也就收个几百块钱。


    现在，老爸一下子就给了他们四千块钱。


    怎能不高兴。


    老爸更高兴，拿起那两沓钱来，沾了点口水，就开始数钱。


    每个小孩数四千。


    要是搁以前，一下子数出两万块钱去，老爸还不得心疼死。


    他辛辛苦苦一年也不过就挣个三五万块钱，一下子半年的收入出去了。


    但是现在，老爸是一点不心疼了。


    银行里一千万在那放着呢。


    老爸年前刚去银行取了二十万出来。


    存折里的余额，还有九百八十多万。


    看着存折上的那个数字，还有那沉甸甸的二十万块钱，老爸才真正意识到，一千万到底是多少钱。


    两大摞，二十万，就能买好多的东西了。


    十万块钱的鞭炮堆了满满一厢屋。


    五千块钱的鸡鸭鱼肉厨房里都放不下了。


    二十万，能买多少东西啊？


    关键是，取出这二十万来，账户里的数字几乎没怎么变，还有那么多。


    老爸此生第一次生出感慨：这些钱，怎么花的完啊。


    有了这种感慨，现在一下子掏出两万块钱来，老爸自然就感觉不到心疼了。


    甚至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