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大妞很死心眼,我不能打‘冰魄神剑’的主意。”
“俞惊尘是个可怕的敌人……”
“我说不行!”
“大姐,如果有一天大妞知道内幕……”“永远不会!”纪大娘鼻息咻咻。
“要是万一会呢?”
“我自有主张,现在别谈这个。”纪大娘挥手,“玉狮子的事你今天就把它办妥,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绝误不了事!”
客栈房间里,俞惊尘一个人在喝问酒。
这是间很讲究的套房,布置华丽,绝不输于富贵人家的起居寝卧,所差的只是缺少侍候的婢女下人。
房门上起了轻扣。
“什么人?”俞惊尘抬头问。
“是我,管寒星!”
“哦!管老弟,门不上拴,请进!”
管寒星推门而人,然后反身掩上门,走近桌边,神色不似平时的从容潇洒。
“请坐,喝一杯如何?”
“不!”
“有事么?”俞惊尘这才发觉管寒星神色异常。
“有事,而且是大事。”
“坐下再谈!”
“好!”管寒星落座。
“什么大事?”
“两件,但却是互相关连的。”
“噢!那就一件一件说吧!”。
“头一件,小弟派人密访暗探,找寻线索,终于查出了为柳姑娘母女善后的‘飘萍过客’。”管寒星低声说。”
“他是谁?”俞惊尘拳头按桌而起,满面激动之情,事关柳漱玉,他无法保持惯常的冷静,这是他急于要知道的消息。
“是一个商人装束的中年人,底细不详。”
“哪来的消息?”
“棺材店。”
“人呢?”
“在昨晚打伤我的那个村姑家里!”
“纪大妞?”俞惊尘因爆寒芒。
“对,就住在北大街一条巷子里的最后一家,墙里有棵榴树,她还有个母亲,邻舍管她叫纪大娘,母女俩一副德性,说什么也不像江湖人……”
“我这就去!”俞惊尘切断了管寒星的话。
“俞兄别急,还有第二件事。”
“老弟快说!”
“这第二件事相当严重而且急迫……”
“什么?”
“有人要挖柳姑娘母女的坟。”
“挖坟?”俞惊尘栗叫出声。
“对!”
“谁?”
“‘古月世家’的主人胡天汉。”
“他为何要挖坟?”
“柳家母女是在胡家堡失踪而后遇害的,他有责任追凶,挖坟的目的是要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来判断下手之人,这是‘霹雳夫人’出的主意……”
“那女怪何以要出这种主意?”“谁知道!”
“何时行动?”
“可能已经在行动了,小弟得到消息……”
俞惊尘抓起剑便朝房门冲去。
日头已息,余威猛烈。
俞惊尘来到小茅屋边的小路。
这椽小茅屋是柳漱玉母女生前栖身之所,也是遇害的地方。触物生情,俞惊尘的眼睛湿润了,泪水模糊中,他仿佛看到柳漱玉的绝代姿容,耳畔也听到“俞大哥’那轻柔的呼唤,于是心头的悲愤生化?无比的恨。
现在有人要掘她的墓。
于是转化成可怕的杀机。
不管掘墓者的目的是什么,他必须加以阻止,翻尸动骨,这是人情天理所不允许的,即使是为了追凶,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俞大侠!”金老四匆匆奔到。
俞惊尘擦了擦眼睛回过身。
“你怎么来了?”
“我在客栈门外碰到管公子,才追了来。”
“有事么?”
“有,关于那叫纪大姐的村姑。”
“怎么样?”俞惊尘眸子里倏现寒光。
金老四把进入纪家的经过说了一遍,还描述了纪大娘和大妞的舅的形象。同时特别强调纪大妞的那份情意。
俞惊尘沉默了片刻。
“要探的还是没探到?”
“这得慢慢来,这并不是问口供,想知道什么就得到什么。”
“好!这里的事你不要插手,我一个人处理。”说完,不待金老四反应,立即朝屋后奔去,他必须要在“古月世家”的人动手掘墓之前赶到现场。
杂树林子。
野花生杂树。
芜草蔓荒林。
林深处一堆新土,这正是柳漱王母女的合家。
坟前两侧站了四个执锄持锹的黑衣汉子正准备动手掘墓,一条人影飞掠而至。“啊!”
栗叫声中,四名黑衣汉子朝旁飞飘出去,栽进杂树之中,锄锹飞坠草丛,人影停稳,赫然是个身着皮裘的青年剑客。
四名被震飞的黑衣汉子看来伤得不轻,先后爬起身来,但远远站着不敢近前。
不速而至的是俞惊尘,他对着无名的墓碑僵立不动。
“小子,你过来!”霹雳之声从坟后的密树中传出。
俞惊尘缓缓抬头,森冷带煞的目芒扫向墓后,好一会才举步走去。
密树丛中孤寂地停放着一顶红色轿子,不见半个人影。
俞惊尘来到轿前,立定。
一个高级剑手也可以说是杀手就等于一头高度机灵的猎犬,行动绝不是盲目的,其锐敏的感应是相当惊人的,俞惊尘不必转动目光搜索观察便已经感觉到暗中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其实想想也知道:“霹雳夫人”不会连轿子飞来此地,有抬轿的,还有随从,他们定然在外围待命,同时担任警戒。
“小子,你哪里得到的消息?”轿子里传出的声音很低沉。
甚至还可以说有些悦耳,根本不是震耳的霹雳。
反常的现象使俞惊尘意外地一怔,看来“霹雳夫人”的嗓门不是天生,而是故意装出来的招牌。
“消息自有来路!”间徒明月冷冷回答。
“你小子想做什么?”
“绝对不许动坟。”
“难道你就是杀人凶手?”
“什么意思?”俞惊尘又是一怔。
“小子,我挖坟的目的是要趁尸体未腐,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找出凶手,你小子如果不是凶手,为什么要阻止?”
“翻尸动骨乃是大忌!”
一不如此如何找出凶手?”
“缉凶讨债是晚辈的事!”
“你小子的骨头还挺傲的,这么说是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了!”冷哼了一声之后又造,“你小子好好听着,你聪明过人,但有一步你及不上我老婆子,我老婆子想到的你却没想到,缉凶讨债可不是光凭嘴巴子说……”
“晚辈哪一点没想到?”
“姓柳的小姐是你小子的红颜知己是尽人皆知的事,而你身带人人垂涎的宝刃也是众所周知的,如果劫持住姓柳的小姐而谋你的宝刃,你非屈服不可,所以凶手没有杀人的理由,所以我老婆子怀疑这座坟墓是假的。反过来说,凶手在某种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了人,势必留下痕迹,所以不论是真是假,开棺一查究竟绝对是正确的。”
“碑上明明刻着收尸者是‘飘萍过客’……”
“你安知不是凶手故弄玄虚?”
俞惊尘心念疾转,“霹雳夫人”说的不无道理,但死者人土为安,人已人土,岂可再予惊扰……
“晚辈还是反对!”
“你小子怎么这样……”
就在此刻,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师父,有人来了!”
“什么样的人?”
“看来是个乡下姑娘!”
“是无意中间来的?”
“不像,她已经停在坟前。”
俞惊尘心中一动,他敏感地想到了诡秘的村姑纪大妞,据“逍遥公子”管寒星得到的,“飘萍过客”曾在纪家出现,而她又来到现场,这当中便有文章,尤其她的身手,证明她绝非泛泛之辈……
“去探探她的来路!”
“是!”
然后是穿枝拂叶之声。
俞惊尘略作思索,转身跟着奔去。
坟前。
一个红衣女子面对一个村姑。
村姑正是既土又五的纪大妞。
原先在场准备挖坟的四名汉子这时已没了影子。
俞惊尘来到坟后树丛中隐住身形。
“你是谁?”红衣女子开口问。
“我姓纪,名大妞,附近村子里的人。”
“哦!不是吧?”
“信不信在你。你又是谁?”
“这你就不必管了!”
“那好,咱们谁也别管谁。”
“可是我非得管你不可。”红衣女子挑了挑眉,“这地方不许任何人涉足,你公然敢胡闹,一定有什么不良的居心,你现在非把来路交代清楚不可。”
“如果我不说呢?”
“就要你好看!”
“哈!你是哪来的野女人少臭美,我纪大妞土生土长,玩泥巴打架可是内行,你要是不信我就叫你吃土。”
“你真有这本事?”
“不信你就试试看?”纪大妞开始挽袖管,做出要打架的样子,其势汹汹完全是一副乡下野姑娘的姿态。
红衣女子是奉命探索对方路数的,当然无所犹豫,上步,伸手便抓,这二抓之势,迅捷玄厉皆臻极致,而且含有莫测的变化,令人无从闪避招架。
纪大妞一扭身轻轻避过,这一扭令人叫绝,完全是不可能的角度,仿佛人不是个整体而是分段各行其道。
暗中的俞惊尘并不惊奇,因为他领略过她的身手。
红衣女子却大大地震惊了,她自己身为四大怪之中“霹雳夫人”的弟子,出手落空还是极少有的事,而对手只是个既土又丑的村姑,事实已经很明显,这村姑绝不是寻常人物,女人通常心胸狭窄而好胜,双掌一错又出手,这一把可不比刚才的一抓,凌厉诡辣得令人咋舌。
纪大妞只一亮右拳,像个不经心的手势。
“波!”地一声,红衣女子连退三步,粉腮大变。
“我不想伤你,自量些吧!”纪大妞淡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