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恩仁听了“通天菌”三字,脸上突有喜色,但却竭力忍住。
俞惊尘则与他不同,根本不知道所谓的“通天菌”,是样什么东西?
蓝衣女子脸儿微偏,向姬彩凤、姬小凤扬眉问道:
“姬大妹,姬二妹,你们回转‘通天峡’,到‘百草仙坪’之上,弄朵‘通天菌’来,办得到么?”
姬彩凤面有难色,皱眉答道:
“‘通天菌’共仅两朵,是‘通天峡’的镇峡之宝,倘若明求,教主定然不允,只有盗取,但那条守菌神蟒,十分通灵厉害……”
话方至此,蓝衣女子向姬小凤叫道:
“姬二妹辛苦一趟吧,刚才这位小兄弟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知道你和那条守菌神蟒,交情颇好,你去有机会的!”
姬小凤蛾眉微皱,目光注向俞惊尘。
俞惊尘也是个鬼精灵,他此时已从鲍恩仁的神情语气之中,看出“通天菌”必有大用!
鲍恩仁唯恐俞惊尘少年性傲,错过机会,遂藉着摸出酒瓶,暗以“曦语传音”功力,向他耳边说道:
“俞老弟,向这丫头,灌点米汤!”
这可出了难题,俞惊尘抬起头来,与姬小凤目光一对,想要开口,终仍无法启唇,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地,俊脸通红,又复垂下头去。
好,胸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言相对,灵犀互通,原是最高级的“米汤”!
姬小凤见了俞惊尘那份神情,以为他是想求自己,而又脸皮太嫩,羞于启齿,才窘得俊脸通红,不禁心生怜爱地,立即点头说道:
“好,我走趟‘通天峡’,试试看吧,我们在什么地方相会?”
鲍恩仁接口道:
“端阳前一日,‘岳阳楼’上如何?”
姬小凤想了一想,点头道:
“地点可以,时间方面,有没有问题?这位小兄弟既有心肝之疾……”
蓝衣女子笑道:
“二妹放心去吧,心肝之疾,虽极难治,但也不一定会马上发作,何况我的‘雪魂丹’,灵效虽比不上‘通天菌’,也颇能延年益寿,我会送他几粒,便保险不误事了!”
俞惊尘本是一向盘膝坐地,如今突然站了起来,捧起那块“七巧玉”。递向蓝衣女子,并含笑说道:
“三位姐姐,如此深情,小弟俞惊尘无以为报,这方‘七巧玉’……”
他这种动作,真把鲍恩仁吓了两跳!……
俞惊尘居然进步得敢老起脸皮,对蓝衣女子侃然发话,已把鲍恩仁吓了一跳!
而他真把“陆地游仙”霍出尘临沉江前,所送给他的那方书形玉石,送给蓝衣女子,更是把他吓了一跳!
但此时阻止,业已来不及,鲍恩仁只好眉头微蹙地,听任自然发展。
蓝衣女子竟不接玉石,摆了一摆手儿,向俞惊尘娇笑说道:
“俞小兄弟,且慢慷慨,你那‘仇、病、贫、情’四种痛苦,仅仅解决一半,还有‘贫、情’两个字呢?”
俞惊尘大慨是豁然顿悟,开了窍儿,剑眉一轩,含笑说道:
“深仇有得报之望,痼疾有痊愈之期,俞惊尘己有生趣,其他两个字儿,便不必再提,大丈夫‘贫’而何惧?至于‘情’字……”
说到“情”字,那种最高级的无言米汤又来,他只俊目含情地,一扫当场三女,便顿住话头,不再说将下去。
“米汤”效力,强大绝伦,姬小凤首先娇颜微酡,向蓝衣女子说道:
“姐姐研究研究这方‘七巧玉’吧,为了争取时间,我要先回‘苗领通天峡’了。”
话完,微一挥手,便自飘然纵下鼋头巨石,独自驰去。
蓝衣女子这时也不再客气,接过那方玉璧,便边自解去外面包里,边自笑道:
“俞小兄弟,你虽然获得这方玉壁,大概也不知是否真正的‘七巧玉’?让我来试上一试!”
这种学问,连鲍恩仁也茫然了,他颇为好奇地,向蓝衣女子问道:
“怎样试呢?”
蓝衣女子笑道:
“我来开玉,假如是真的,便会被我弄开,而玉中也会藏有一册‘七巧真经’!”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盘膝坐下,把那方“七巧玉”,抱在胸前。
俞惊尘与鲍恩仁均是武学行家,一看便知蓝衣女子是正用她的本身真火,融烤玉壁。
这以真火化壁之举,不单俞惊尘能,鲍恩仁一样也可施为,见状之下,不禁有后悔,来得太嫌匆忙,没有用这种方法,试上一试!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蓝衣女子脸上微露喜色地,把玉壁放在石上,骈起右掌五指,以指甲施劲一划!
一声脆响,玉璧应指而开!
不单玉璧应指而开,蓝衣女子并伸手从裂玉之中,拈出一本薄薄的绢质小书。
鲍恩仁看得皱眉,心中禁不起的涌起一股悔恨之意。
他与俞惊尘一同走过看时,只见那本小书,封面上写了四个篆字,赫然正是“七巧真经”。
但等蓝衣女子伸开封面看时,这本“七巧真经”,居然通体皆无一字?
俞惊尘失惊道:
“假的,这不成了一本‘无字天书’,有什么用?”
蓝衣女子摇头笑道:
“不假,这在我意料之中,要使这‘无字天书’,变成有字的‘七巧真经’,我还要另费一番心力……”
语言顿处,突把俞惊尘拉过一旁,塞给他一个体积不大,份量却相当不轻的皮袋。
俞惊尘既已开窍,立刻便八面玲珑,毫不客气地的,把那只皮袋,收了下来,并乘机低声问道:
“姐姐是否姓花?”
蓝衣女子方自一怔!俞惊尘又复涎着脸儿,加以补充说道:
“是看姐姐长得象朵花儿,才这样猜的!”
蓝衣女子笑了一笑,未作答复,拉着俞惊尘边走回原处,边自说道:
“俞小兄弟的‘仇、病、贫’三字,都已解决,如今我要去处理这本‘无字天书’并替你找寻‘天蝎秀才’欧阳纶,只得彼此别过,且等端阳前一日‘岳阳楼’头重会之时,再解决那个‘情’字。”
话完,与姬彩凤,既那只“通天猩”,化为三缕轻烟,纵下鼋头巨石。
俞惊尘居然不单会在人前作戏,还会在背后作戏,走到鼋头巨石之旁,目送蓝衣女子与姬彩凤,仿佛是依依不舍模样!
蓝衣女了与姬彩凤驰出十数丈后,偶一回头,发现俞惊尘仍在石边凝望,不禁足下微停,向他挥了挥手。
俞惊尘也遥为挥手,使蓝衣女子与姬彩凤,怀着一股奇妙情绪,再度转身离去。
直等她们两人一兽,走得太远,俞惊尘方转过面来,向鲍恩仁苦笑说道:
“鼓儿收槌,戏儿收场,我们也该走了……”
鲍恩仁道:
“走,慢点走,我有三件事儿,先要问问老弟。”
俞惊尘不解其意,方对鲍恩仁投过一瞥询问眼光,鲍恩仁业已伸出一根手指,目注俞惊尘道:
“第一、老弟从一个在台下看戏,都还看不甚懂的乡巴佬,那会突然变成一位在舞台上表演得极为出色的一流演员?”
俞惊尘俊脸赧然,有点难以为情地,怔了怔,缓缓答道:
“这也许就是所谓‘顿悟’,我突然觉得既入鬼魅江湖,必须面对现实,硬起头皮,挺起脊梁,自己设法应付,不能事事依赖别人助力,但念头虽定,脸皮仍薄,鲍兄要我向她们灌点‘米汤’,我仍是无法出口!”
鲍恩仁叹道:
“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何必要出口呢?眉语眼波,往往远胜过山盟海誓!我是旁观者清,不论男人女人,长得漂亮一点,总占便宜,老弟适才那欲说还休,羞羞怯怯,目中流电,脸上生霞的绝世风神,委实惭煞潘安,拓煞卫术蚧,把那三个鬼丫头,迷得如醉如痴,这碗无声米汤,炖得太浓太稠,灌得太有效了!……”
这回,真把俞惊尘的一张俊脸,窘成关夫子,或宋太祖的模样,神情尴尬已极!
鲍恩仁见了他那副神情,忍俊不禁地,“噗叱”一笑又道:
“第二,那蓝衣女子把你拉到一旁,塞给你一件什么体己东西?”
俞惊尘红着脸儿答道:
“是一只皮袋,份量相当不轻,根据她所说替我解决了‘贫’字之语,定是金银等物。”
鲍恩仁摇头道:
“不止,拿出来给我看看。”
俞惊尘毫不犹豫地,取出皮袋,检视袋中各物,见是一叠厚厚金叶,两只元宝,四粒足有龙眼大小,显然价值连城的罕世明珠,还有只小小玉瓶,瓶中贮的是三粒大小有如梧桐子般的雪白丹药。
鲍恩仁看得啧啧连声,扬眉笑道:
“乖乖,这份情意,相当厚呢!老弟要谨慎收好,莫要令我这老偷儿见财起意,或是再遇上什么‘辣手空空’水中月,‘空手无归’萧慕人之属……”
语音至此,忽看着俞惊尘,含笑叫道:
“俞老弟,依你看来,那蓝衣丫头送你的这几件体己之物中,那一件的价值最高?”
俞惊尘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
“黄金有价珠无价,自然是那四颗无论大小、光泽,都极为难得见到的稀世明珠!”
鲍恩仁摇头道:
“不对,我要把老弟这答案略为改动一下,‘黄金有价珠无价’,此句虽可保留,但下面还要加上一句,‘灵药高于罕世珠’。”
俞惊尘道:
“鲍兄,灵药就是玉瓶之中的三粒白色丹丸么?那……那是什么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