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全朝两人一指赵复初,说道:“这个私通一统门的匪徒,交给你们两个人,他若是不肯老实招供,只管给我用刑,非取到他的供词不可。”
金氏兄弟应了声“是”。
万有全话声一落,偕同铁凌霄、陆无常三人,往门外走去。
赵复初究是纨绔出身,没经过这等场面,一时心头大急,急忙追了上去叫道:“万总管……”
万有全理也没理他。
银面郎君大喝一声道;“站住,你给我老实一点,这里容得你大声叫嚷吗?”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掴了过去。
他这一掌用了四成力道,赵复初出身富豪之家,虽然练过几年功夫,但如何能避得开银面郎君的一掌,但听“啪”的一声,他矮胖身子往右一倾,脚下一个踉跄冲出去三步之多!
银面郎君顺手关好了木门。
金面郎君一个虎步,跨到赵复初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喝道:“兔崽子,瞧你一身痴肥,油水倒是不少,告诉你,落到咱们兄弟手里,你这身油脂,少说也得榨出个十斤八斤来。”
他根本没问他如何投入一统门,话声一落,抬手就是一拳,往他胸肋揍去。
赵复初口中“啊”了一声,痛得弯下腰去。
银面郎君哼道:“兔崽子,你啊什么?”
飞起一腿,踢在他屁股上。
金氏兄弟这几下出手着实不轻,赵复初酒色掏空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了,往前一冲,跌了个狗吃屎。
方才一个耳光,打落了两颗门牙,已是满嘴都是鲜血,这回头先着地,鼻子碰到地砖上,两个鼻孔又流出血来,他从出娘胎,也没吃过这等苦头,伸手一摸,满手鲜血,心头就着了慌,大声道:“两位莫要再动手了,在下说就是了。”
金面郎君一步跨上,重重的一脚,踏在他腰脊骨上,厉声道:“老子不要听。”
他这一脚,踏得赵复初腰骨几乎折断,痛得眼泪和尿一起流了出来,杀猪般叫道:“万总管是要你们问我口供,我愿意老老实实的说了,两位就饶了我吧!”
“没种的东西!”金面郎君微哂道:“连三拳两脚都挨不起,亏你还敢当一统门的爪牙,好,你起来吧,咱们兄弟也打累了饶你这条狗命,不过你要老实说,若有半句虚言……”
“呛”的一声,身边掣出一条金光闪闪的软鞭,哼道:“在你身上抽上一鞭!”
银面郎君也刷的一声,扬着一支银枪,冷声道:“我也不要你的命,只要在你身上戮上一百枪,就有两百个血窟窿!”
赵复初爬在地上,看到这两人一个金色面具,一个银色面具,不但狰狞得有如牛头马面,而且全身已被揍得骨节酸痛,连心头都在颤抖不已,连声道:“我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银面郎君喝道:“那你还不起来?”
赵复初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金面郎君一脚踏在椅子上,偏着头道:“说,你几时投到一统门去的,在什么人手下?”
赵复初道:“当时在下只是为了在开封城没人敢欺侮,才投到一统门去的。”
“不对?”银面郎君叱道;“你叔父赵老爷子在开封有财有势,只要你安分守己,谁敢欺侮你?”
赵复初身躯一颤,低下头道:“因为我叔父时常骂我不成材,瞧不起我,我参加了一统门,将来继承叔父的财产,就没人敢和我争了。”
银面郎君道:“你们的头儿是谁?”
赵复初道:“我只知他姓武,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银面郎君又问:“这次劫你叔父,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不!不!”赵复初连声说不,才道:“我只是奉上面的指示,把赶车的老黄骗下了车,把他逮住,然后由我假冒我叔父的车夫,把车子赶去甘露寺。”
银面郎君问道:“他们把人囚在何处,你可知道?”
赵复初机伶一颤,恐惧的道:“这……”
银面郎君厉喝一声:“说!”
赵复初哭丧了脸道:“在下说出来,就会没命……”
银面郎君哼道:“你不敢说,这时就没命。”
金面郎君道:“老二,点他五阴绝脉。”
“我说!我说!”赵复初急急的嘶声道:“十七个人,都被关在甘露寺铁塔上。”
银面郎君道:“第几层?”
赵复初颤声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金面郎君哼道:“你人面兽心出卖自己叔父,早该天打雷劈了。”
木门呀然开启,万有全含笑走了进来,说道:“好了,赵公子既然招供了,那就不用难为他了。”
他身后紧随着万志胜,手中拿着笔砚、纸张,往桌上一放,说道:“赵公子,咱们总管吩咐,你把方才说的话,自己写上了,划个押,就没事了。”
赵复初道:“还要写下来么?”
万有全没有理他,只是朝金氏兄弟吩咐道:“他把供词写下来之后,两位看看可有遗漏,就把他收押起来。”
赵复初哭丧着脸道:“我全说出来了,还不放我回去么?”
万有全和万志胜很快回身走出。
金面郎君冷冷的道:“不要你的命已经很客气,你认不认得飞毛腿?”
赵复初点点头道:“认得,他是开封城里轻功最好的人,也是一统门在开封的探马。”
金面郎君冷声道:“早上一路盯着总管的马车,被咱们兄弟逮了来,问过口供,就把他活埋了,你只是收押,还不满足么?”
赵复初只觉一股凉气,直冒顶门,那敢多说,乖乖的就着烛光,把方才说的全写下来。
晚饭之后,差不多已是酉脾时分,大街上华灯初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京安客庄后门的巷子里,悄悄闪出一对做小贩的夫妇,男的挑着担子,女的手弯里也挽着一只竹篮,匆匆走上大街。
这夫妇两人虽然衣着改换了,脸上也黑了许多,但老江湖仍然可以一眼就认得出来,他们正是俞惊尘夫妇。
在两人转出那条小巷子不久,又闪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人中等身材,面貌颇为相似,应该是金鞭银枪金氏兄弟。
在这两人身后,又陆续走出三人,各人面上,虽然都稍有改变,但明眼人仍可认得出这三人该是魁星铁凌霄、神刀无敌冷中锋和铁扇相公宋兴仁了。
七个人分散着从客店后门悄悄溜了出来,而且在路上,也不走在一起,这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用说都可以猜得出,他们是赶去甘露寺救人的了。只有救人,才须行动隐秘。
京安店附近,自然会有一统门的探子,凡是派来当探子的人,眼睛自然都特别敏锐,认人的本领特别的高强。
俞惊尘等七人离开京安客庄,他们自然就很快报了上去。
于是一统门派来开封的头儿,立即可以算得出来,俞惊尘带到开封来的人手,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如今俞惊尘、吴宣艺、铁凌霄、冷中锋、宋兴仁和金氏兄弟等七人,(这几个人可以说是俞惊尘一行人中的精锐)如今都离开京安客庄。
那么留守京安客庄的人手,已经屈指可数了!
除了吴宣艺的四个贴身丫头,只有总管万有全和分水兽陆无常了。他们把主力全放在救人之上,一定认为京安客庄在开封城内,不会出事的了。
(铁扇相公宋兴仁,乃是云里飞乔装,此次随同俞惊尘去的,其实只有俞惊尘、春香、金氏兄弟、云里飞,和两个丐帮弟子而已。)
他们找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树林就停了下来。
这时还不到初更时分,时间还早,要等驼龙、徐慧赶来会合了,才能行动。
过没多久,只见大路上正有两条人影奔行而来,前面一个头吴阔边凉帽,身穿天蓝敞褂,看去像个商贾人,后面一个穿一件天青长衫,却是秀才打扮,他们自然是驼龙和徐慧了。
俞惊尘迎着叫了声:“大叔。”
徐慧一下掠到春香面前,说道:“大嫂也来了,客店里人手不是少了么?”
春香只叫了她一声:“妹子。”就低低的说道“我是春香呀!”
徐慧觉得奇怪,春香假扮大嫂,连声音都学得一模一样,不说真还看不出来。
驼龙已经挥挥手道:“惊尘,救人如救火,咱们走吧!”
俞惊尘答应一声,大家也都跟着站起,由驼龙、俞惊尘为首,朝甘露寺奔去。
甘露寺在开封城东北隅,寺院房舍众多,规模之大,足可和相国寺相仿佛!甘露寺最着名的,是一座铁塔,高有十三层,(差不多有四十公尺)这是北宋时代所建,塔壁是用琉璃建的,精巧而坚固,塔顶有座铁铸的佛像,更是玲珑壮观。
俞惊尘、吴宣艺(是春香扮的)、金氏兄弟、冷中锋(丐帮弟子)、铁凌霄(丐帮弟子)、宋兴仁(云里飞)一行七人,在路上虽然并未走在一起,但到了甘露寺附近,已经会合在一起了。
一行人个个身手矫捷,很快抵达寺前,高耸入云的铁塔,就在寺侧,驼龙凝聚目光,仔细察看了四周情形,但觉甘露寺在一片夜色之下,黝黑如墨,不闻一点人声,也没有丝毫动静!
铁塔是他们囚人之所,这十七个人,也是他们诱使俞惊尘入伏的饵,不见动静,没有埋伏,这是不可能的。
越是宁静,就越显得凶险,这是江湖上大家所公认的定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