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惊尘叹息一声道:“到现在才知道,行走江湖,武功还在其次,主要的还是在计谋,咱们此行,若是没有万有全这样一位奇人相助,要想扑灭一统门,真是谈何容易?”
吴宣艺学着春香的口吻叫道:“姑爷、小姐,可以去洗脸了,小婢去端早餐来。”
春香忙道:“小姐,这怎么可以?还是小婢去。”
吴宣艺道:“你从现在起,就是我了,客店里人手杂,千万别露出破绽,万总管的计策就落空了。”
春香道:“那也不能让小姐去做呀!”
吴宣艺道:“你不会叫夏香她们去做么?”
春香点点头,学着吴宣艺的声音叫道:“夏香。”
夏香赶紧趋了进来,躬身道:“小婢在。”
春香道:“你去给……”。她粉脸一红,“俞郎”二字再也叫不出口。
吴宣艺在旁含笑接口道:“俞郎。”
夏香听得不禁一怔!
春香含糊的道:“快去准备早餐了。”
夏香只觉小姐今天说话怪怪的,不觉多看了她一眼,才答应一声,转身下楼而去。
俞惊尘含笑道:“你们没看到连夏香都有些起疑了么?这在你们来说,应该不算成功,如是遇上对方的人,这一生疑,岂不就会偾事了么?”不多一回,秋香端来脸水,夏香送上早餐。
俞惊尘盅洗之时,吴宣艺把自己和春香两人互相易容之事,低低的告诉了三香,并严禁她们泄露机密。
早餐之后,万有全又匆匆赶上楼来,朝俞惊尘拱手笑道:“报告主人,消息来了。”
俞惊尘忙道:“万总管得到了什么消息了。”
万有全在对面一张椅上坐下,说道:“是宋兴仁来的,属下要他带去了两只信鸽,传来的消息。”(宋兴仁改扮靖一道人,青苗神姜青田改扮姬叔全,和孙二娘一同回去,事详前文)
俞惊尘道:“他怎么说?”
万有全道:“方才他接到命令,要他们立时前去‘金盘’,城内改由武天相负责,他对‘金盘’两个字,指的是什么地方,日前还不清楚,据他猜测,‘金盘’二字.可能是对方的暗号了,他向属下请示,属下已告诉他沿路留下咱们的记号,抵达’金盘’之后,不可再用信鸽,以防被对方发现。”
“金盘?”俞惊尘问道:“开封附近,有没有叫金盘或金什么的地方?”
万有全道:“没有,属下对这一带的地方,最是熟悉不过,并无金什么的地名……”,他微微一笑道:“但属下却猜到了个地方,只不知对不对,还要待证实之后,才能确定。
吴宣艺问道:“万总管猜的是什么地方呢?”
万有全耸耸肩道:“属下只想到一句话:‘金人捧露盘’,从这句话推猜,大概……嘿嘿,虽不中,也不远矣。”
“金人捧露盘?”
吴宣艺道:“这不是词牌名么,和地名有什么相干?”
万有全似是不肯明说,只含笑道:“这是属下的猜测罢了!”
说到这里,低“哦”一声道:“对了,昨晚咱们宴请的十七位贵宾,昨晚同时失踪之后,也不见他们家人到京安客店来探问一声,可见十七家的家属,全都接到了对方的恐吓信。或是他们自己写了亲笔函,不准家人声张,此事咱们只作不知,但咱们也不妨去探探他们的口气。”
俞惊尘道:“有此必要么?”
“自然有必要了。”万有全耸着肩膀:“这是礼貌,昨晚人家来了,主人应该去登府回拜。”
俞惊尘道:“这一来,不是让对方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了么?”
万有全道:“属下之意,就是让对方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了,这样,他们就会来个将计就计,咱们也给他们来一个将计就计。”
吴宣艺道:“他们如何将计就计?我们又如何将计就计呢?”
万有全摸摸鼻子,神秘一笑道:“这两个将计就计,简单点说,咱们本是被动,但却可以因此扭转过来,咱们变成了主动,对方就反而落为被动了。”
吴宣艺道:“万总管的话,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万有全道:“现在属下一时也说不清,夫人到时自会知道。”
俞惊尘道:“一切计谋,由万总管来定,我们只要照着他的计划去做就是了。”“哦”
他口中低哦一声问道:“万总管方才说,咱们该如何去回拜呢?”
万有全道:“这十七个人中,以赵镇中的声望最高,主人只要去拜访赵镇中就好。”忽然压低声音道:“咱们此去,以拜访赵镇中为名,另外还有一个约会。”
俞惊尘道:“是谁约了我?”
力有全道:“属下因救人之事,十万火急,咱们这里的人手,已不能分配,因此是属下代主人通知了常姑娘,要她转约知本大师和姜大侠等人和主人见面。”
俞惊尘道:“地点在那里?”
万有全道:“鼓楼街南的相国寺。”
俞惊尘道:“相国寺五方杂处,江湖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咱们在那里集会,不会太惹人注意么?”
万有全笑了笑道:“属下就因相国寺游人众多,五方杂处,才不致引起对方的注意呢!”
“好!”俞惊尘点点头道:“一切悉听总管安排。”
万有全道:“那就请主人下楼了,门口马车已经套好了。”
俞惊尘和万有全相偕下楼,跨出大门。
钱通早已套好了车,敞开着车门。两人登车之后,钱通不待吩咐,长鞭一抖,两匹马就缓缓起步,直向大街驰去。
这开封城周围足有四十里,街道宽阔,甚是繁华,北城是高级住宅区,南门内外,则是商业中心,歌管楼台,都集中于此。
钱通驾着一辆华丽马车,蹄声得得,赶到北城一座宏伟的大门楼前,才行停住。
这座大宅院,正是开封城中首屈一指的绅缙赵镇中的住宅。
大门前石狮雄踞,旗杆高竖,配以白石为阶,朱红大门,正中间一方金字匾额,写的是:
“世德绵长”,下款足足排了两行金字的什么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等头衔的总督大人所书,确是阀阅世家,气势非凡!
马车方自大门前一停,万有全刚跨下车厢。四扇朱漆大门靠左首的一扇,就呀然开启,走出一名青衣汉子。
赵府的当差,自然见多识广,眼睛比狗还亮,一眼看到停在门前的这辆马车,豪华得几乎是他当了一、二十年差还是第一次看到,比几年前到府里来拜会老主人的什么爵督还要神气!一时不知来了什么贵人,赶紧弯着腰奔下石阶,再连连弯腰道;“小人不知宠莅的是那一位贵人,容小的进去通报。”
万有全挺着胸,把手中拜帖递了过去,说道:“敝主人前来拜会贵上,有名帖在此。”
青衣汉子连连应“是”,双手举得比头还高,才接过名帖,又躬着身道:“贵客稍候,小的立即进去。”
万有全道:“贵管家且慢。”
“是,是。”青衣汉子没命的应“是”,还没开口请问。
万有全已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包随手递了过去,说道:“有劳贵管家,敝上有赏。”
青衣汉子一听“有赏”,腰弓得更弯,腾出一只手来,接过红包,不由得猛吃一惊,这个红包沉甸甸的,足有五十两重,一下压得他几乎屈下膝来,口中忙道:“小的领赏,叩谢大人厚赐。”
万有全道:“管家不用客气,快请。”
“是、是!”青衣汉子一手把红包揣入怀里,再次朝着马车,一躬到地,转过身,脚下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快得如同八步赶蝉,没命的往里奔了进去。
不多一回,从大门中走出一个四十多岁,脸色白净的汉子,只要看他衣着讲究,必是赵府中颇有身份的人了。
那汉子跨出大门,立即急步趋下阶来,连连拱手道:“俞大侠光临,敝主人未及远迎,深感歉疚,请俞大侠里面奉茶。”
万有全也立即迎了上去,拱手道:“在下万有全,这位……”
“原来是万总管。”那汉子抱拳道:“兄弟陆怀安,忝为赵府管事。”
“是陆总管,兄弟久仰得很。”万有全堆着笑道:“陆总管请稍候,兄弟请敝上下车。”
说罢,急步来至车前,伸手打开车门。
陆怀安举目看去,但见从车上跨下一位身穿天蓝长袍,腰围玉带,斜挂古剑的俊逸青年,不但人如玉树临风,只要看他气度从容,英气逼人,就是个非常人物。
陆怀安身为赵府总管,平日里官宦富豪中人见得多了,就没有见过这等气概的人,他打从心眼里生出无限敬佩之意,慌忙趋了上去,拱着双手,一躬到地,口中说道:“陆怀安久仰俞大侠大名,今日得瞻风采,真是幸事。”
俞惊尘连忙还礼道:“陆总管好说,兄弟不敢当!”
陆怀安道:“俞大侠宠莅,敝主人因病在身,不克迎迓,符命小人奉请俞大侠入内奉茶。”说罢,连连躬身肃客。
他主人明明被贼人劫持去了,他却诿称主人在卧病。”
俞惊尘和万有全在他陪同之下,进入大门,在正厅落坐,一名青衣汉子送上香茗。
俞惊尘含笑道:“兄弟昨晚在客舍谨具薄酌,幸蒙镇老宠临,兄弟是特来致谢的。”
陆怀安站着道:“俞大侠太客气了,敝上昨晚回来,盛道俞大侠贤伉俪仪举,甚为钦佩,只是敝上今晨略受风寒,不克见客,还望俞大侠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