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天香宫主貌如天仙,遍体生香,目前还是处子身,她是借黄河赈灾之名,挑选夫婿,说不定还要抛彩球呢!
有人说天香宫主,是昔年名动天下天香仙子的亲生女儿,这次赈灾,是天香宫主替她母亲积修外功,把天香之宫的奇珍异宝都带出来了,只要赈灾完成,天香仙子就可以白日飞升,修成正果了。
江湖上、各地、各处的茶楼酒肆,这几天不论什么阶层的人,只要有两个人以上,他们谈论的题材,就会是这件赈灾的事。
人都好奇、好事,传说离事实渐远,编织的故事也更美,但不论哪一种传说,反正都是捧天香宫主的。
人,也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天香宫主黄河赈灾的消息传开之后,江湖上的年轻人和许多好色之徒,都要一瞻天香宫主的芳容。
黑道中人和许多生有占有欲、爱好珠宝珍玩的人,都想见识天香之宫的宝藏。
神偷、贼祖宗一类人,明知武功不如人,但仗着偷的本领,希望乘机捞上一、二样,因为天香之宫的藏珍,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
正因江湖上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朝天香宫主黄河赈灾车辆经过之处赶来,一路上,跟在车队后面的人数,也愈来愈多,每到一处,就像迎神会一般,万人空巷!
两辆豪华马车,帘幕低垂,由前后马队簇拥而行,从靖安出发,一路北行。
大家只知是黄河赈灾的,至于目的地在哪里,大概除了俞惊尘、吴宣艺,只有总管万有全知道。
因为一路上,在哪里打尖,在哪里住宿,万有全都有详细的安排,不用俞惊尘等人操心,多问一句话。
最使人感到惊异的,就是人马未到,食宿都早已安排妥当,好像万总管预先就定下了一般,但谁也没看到万总管派出什么人去。
万总管每天只是意态飞扬的坐在马上,走在两辆马车之前,顾盼自豪,如此而已!
俞惊尘当然也深觉奇怪,但经他向住宿的伙计讯问,才知这一路上的客房,早经预定,包了下来,计算时日,正是万总管高卧琴香阁的三天时间中定的。
俞惊尘心中自然感到无限的惊奇和佩服,万总管在这二天之中,不知做了多少事,你怎么计算,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何况他还要在铁扇相公宋兴仁的监视之下,依然饮酒作乐,要骗得过铁扇相公,这样一位老江湖,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俞惊尘夫妇,如今对万有全的大才,已是深信不疑,他们内心当然也有疑虑,那是万有全的来历和目的,但大致上来说,夫妻两人对万总管已是信赖有加,不论什么事,都任由他去作主,不加过问。
车队由德安、瑞昌渡江,入湖北境界,万有全心中的全程路线,是由广济、济水、取道麻城而北,横越大别山脉的小界岭,进入河南,杞县,陈留而抵开封。
但从车队出了靖安之后,因为“天香宫主黄河赈灾”的消息,迅速传开,跟在车队后面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本来只有两辆马车,和十五骑马匹,如今却成了一条婉蜒的长龙,在他们后面,少说也有一、二千个好奇和好事的人,跟着不散。
人群中,当然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当然,有的只是适其会,和车队走上同一条路!
譬如,其中有镖车,有货车,也有赶路的行商,僧道、贩夫、走卒,和要饭的乞丐,形形色色,三五成群。
这天晚上,车队在济水住宿,晚餐之后,总管万有全悄悄登上楼梯,来至客堂门口。
秋香迎着道:“万总管,有事?”
万有全点点头道:“我是见主人和夫人来的。”
俞惊尘听到万有全的声音,忙道:“万总管请进。”
万有全举步走入,拱拱手道:“属下见过主人、夫人。”
吴宣艺含笑道:“万总管不用多礼,你晚上上楼来,一定有什么事了。”
俞惊尘道:“请坐。”
万有全点点头,在两人下首坐下,面情凝重的道:“属下发现了一件事,咱们被人盯上了。”
俞惊尘笑道:“咱们后面,有这许多人跟着瞧热闹,自然有不开眼的人,会觊觎咱们赈灾的珍宝了。”
万有全道:“据属下连日来的观察,人群之中,混杂了黑道人物,自是在所难免,但最多也不过三五成群,凭这些人的气候,还不至对咱们构成威协……”
俞惊尘道:“那么万总管指的是什么人呢?”
万有全道;“咱们车队离开靖安之后,属下就发现有一、二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一路尾随了下来。”
“乞丐?”吴宣艺惊疑的道:“会是穷家帮的人?”
万有全道:“属下先前还不敢确定,但经属下暗中观察,每经一处,他们的人数,就增加若干,因为他们掩蔽得很好,分散开来,混杂在人群之中,不易被人发现,如今大概已有一百四、五十人之多。”
俞惊尘道:“这么说,他们是有企图来的了。”
万有全道:“他们有何企图,直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只是咱们赈灾之事,如今已经轰传整个江湖,黑道中人觊觎天香之宫珍宝的,也势必愈来愈多……”
吴宣艺道:“这都是你万总管太铺张之故。”
万有全得意一笑道:“这些成果,原在属下预计之中的事,不如此,不足以轰传武林。
但属下希望主人在这些人面前,能够露上一手,好让许多不自量力的人,知难而退,也好使咱们此行,更为轰动……”
俞惊尘含笑道:“你要我如何露法?”
万有全耸肩一笑道:“属下之意,主人若能当着群众,表演一手,聊以示儆,却无伤于人……”
他口气略为沉吟,抬头道:“但主人仍要不失雍容气度,只要能慑住人就好了。”
俞惊尘含笑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万有全道:“据属下预料,明日未牌时光,咱们车抵黄岗庙与望花街之间,(在罗田、麻城两县中间)那里左临山坡,右为旷野,一、二十里均无人烟,也许会发生事故……”
吴宣艺看他言词吞吞吐吐,心中不由起疑,问道:“不知万总管有何所见,认为到了黄岗庙和望花街之间,会有事故?”
万有全笑了笑道:“属下也只是以常理度之。天香之宫的藏宝,喧腾武林,已有百来年之久,多少人找遍了名山大川,始终一无所获,如今既为夫人所得,许多黑道巨擘,听了自然会眼红,属下默察人群中,已有不少黑道帮派,混杂其中,但似是大家心里存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的出面下手,因此使属下想起了一件事。”
吴宣艺问道:“你想起了什么事呢?”
万有全道:“咱们这一行人中,虽有金氏昆仲,和冷中锋、铁凌霄等六位一流高手随行,但江湖之大,岂乏能手,在他们的眼中,这六个人虽是劲敌,还未必使他们有所顾忌……”
俞惊尘笑道;“万总管之意,是说他们顾忌的是愚夫妇了?”
“不错。”
万有全耸着肩道:“他们自然都已打听清楚,天香之宫藏有一册《天香秘笈》所载武功,有夺天地造化之妙,夫人既然继承了天香之宫的主人,也许已经练成了《天香秘笈》上的武功,这是他们最顾忌的一点,其次,就是主人了,身为昆仑传人,武功必然高不可测,有这两点,才使他们迟迟不敢下手……”
他不待俞惊尘夫妇开口,接着道:“因此属下预料,他们会选择一处人迹较稀的地方,先由一、两个较有盛名的黑道人物出面,要主人或夫人露一手给他们瞧瞧,如果主人或夫人露的一手,并不如他们想像中的高明,也许就会群起发难……”
吴宣艺问道:“你认为那地点,就在黄岗庙和望花街之间。”
“是的。”万有全道:“因为这一路上,那里是最适当的地点了。”
俞惊尘道:“那么万总管为什么要我当众表演呢?”
万有全深沉一笑道:“属下看得出来,主人武功,似乎高过夫人一筹,由主人当众表演一手,一来可以镇慑人心,二来,在大家心目中,夫人是天香之宫的主人,自然已得天香仙子真传,必有更惊人的绝艺,让大家看了主人的表演,自然更会增加对夫人的神秘感。那么纵或有人还不死心,咱们这一路上,却可以风平浪静了。”
吴宣艺轻笑道:“万总管设想的果然十分周到,俞郎,明天你就当众露一手给他们瞧瞧了。”
“哈哈!”俞惊尘朗笑一声道:“万总管,你预料的也许不错,但对夫人的估计,可就看走眼了。”
万有全惊“哦”一声,躬身道:“属下只是就事论事,夫人身为天香之宫的主人,一身绝学,又岂是像属下井蛙之见,所能蠡测?”
万有全果然料事如神,第二天午牌时光,两辆马车,一行马队驰过黄岗庙下的黄泥山岗,放眼望去,这一带土荒地瘠,一片都是干硬的黄土,长着疏朗朗,不过尺许高的野草。
路,只是经常有行人、车辆经过,留下的一条痕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