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道:“在下是奉婶娘之命,来找家叔的,因为家叔离家已有多日,迄无音信,婶娘一家,生计陷入困境……”
贺德生道:“小哥不会找错地方吧?”
“错不了。”徐慧含笑道:“家叔贺德生,人称神弹子的便是,听说就在这里出了家……”
只听驼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叱道:“小慧,不许再胡闹了。”随着话声,缓步走出。
徐慧朝贺德生咭的笑道:“贺大叔,亏你还是老江湖呢,连我是小慧都看不出来。”
贺德生睁大眼睛,“啊”了一声,大笑道:“好、好,你真把贺大叔难倒了,小慧姑娘,你怎么改扮了男装?”
徐慧喜孜孜的道:“自然是为了避人耳目呀,现在侄女可放心了,连贺大叔老江湖都没认得出来,外人自然不会认识我了。”
驼龙问道:“小慧,你这时候赶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徐慧道:“自然是大事了,哦,老师父呢?大叔、贺大叔,咱们到里面说去。”
要到里面去说,自然是机密大事了,驼龙和贺德生点点头,就和徐慧一起朝里面行去。
进入小客室,谢三泰,公孙丑也跟着走入,知本大师修的是子午功,此刻运功未醒驼龙问道:“小慧你们大概还没吃午饭吧?”
“没有。”徐慧道:“大哥、大嫂午后就要启程,才要侄女赶来通知的。”
驼龙道:“你们先坐下来,我要悟勤去厨下弄些吃的东西来。”
春香道:“还是小婢去。”
徐慧道:“你又忘了,你该称‘小的’才对。”
春香道:“小婢……哦,小的记住了。”
她举步走出,找到小沙弥悟勤,要他到香积厨去弄了两份素斋来。”
两人匆匆吃毕,过不一回,知本大师也启门走出。
大家围着徐慧坐下,小沙弥依次送上香茗,便自退出。
徐慧要春香站到阶上去,以防有人窥听,才把万有全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驼龙神色微变,说道:“此人颇有心机,而且对我们的实力,了如指掌,看来当真来者不善!”
贺德生道:“只要他不是对方的人就好?”
“咱们如何知道他不是对方的人?”谢三泰洪笑一声道:“就算不是对方的人,但他有为而来,也许志在了少侠伉俪从天香之宫取出来的珍宝,也总是歹徒了。”
“阿弥陀佛,黄河赈灾,这是一件莫大善行。”
知本大师合掌道:“如今俞施主伉俪已经即将启程,诸位老施主看看咱们应该如何支援?”
谢三泰道:“咱们分批上路,暗中跟着他们人车,随时监视数里内的行动,谅那万有全也不可能耍得出什么花样来?”
贺德生道:“不成,道兄这话,正是万有全要咱们这佯做的.咱们如果听他的安排,岂非落在他的算中么?”
谢三泰道:“咱们既要暗中保护,自然只能暗中跟随,这也不算听他的安排。”
驼龙道:“兄弟倒有一个计较在此,不知诸位老哥意下如何?”
知本大师道:“姜施主不妨说出来听听。”
驼龙道:“俞惊尘夫妇同意万有全的建议,到黄河去赈水灾,目的地该是开封、郑(州)、洛(阳)之间了?”
知本大师点点头道。
驼龙道:“罗文锦家在洛阳,这一带也许正是一统门的势力范围,因此,兄弟觉得万有全很可能是对方的人,他是故意要把我们这干人引去的了。”
知本大师又点了点头,大家谁也没有开口,静待驼龙的下文。
驼龙接着道:“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咱们的实力,对方已经了如指掌,但对方的实力如何,咱们依然一无所知,这是咱们唯一的弱点,因此兄弟之意……”
他忽然压低声音,望着知本大师说道:“此事如能获得少林寺的支援,就可稳操胜券了。”
知本大师连连点头道:“姜老施主说得极是,洛阳是一统门的势力范围,已无疑问,不说罗文锦是少林叛徒,一统门为祸武林,就凭俞施主伉俪黄河赈灾一事,敝寺自当全力支援了”。说到这里,口中“唔”了一声,又道:“事不宜迟,此事还得老衲亲自赶回敝寺,将经过面告方丈师侄,立即调派人手,沿途暗中部署,方不误事。”
驼龙喜道:“能得老师父亲自赶去,在暗中支援,自是最好不过了。”
谢三泰道:“姜大侠,咱们这些人呢?该如何调派,你老哥儿是头儿,调兵遣将,咱们全听你的了。”
贺德生接口道:“不错,蛇无头不行,此事咱们是该有个主将,才不致临事乱了步骤,你:老哥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公孙丑耸耸肩道:“姜大侠当主将,区区兄弟当个狗头军师,也许还可以胜任呢!”
贺德生道:“你能当军师!”
公孙丑尖笑道:“怎么,你贺老哥瞧不起兄弟?当个军师还不够资格么?不是区区夸口,用点心机,运筹帷幄之事,兄弟当行得很。”
谢三泰道:“好,你先说出来给大家听听看,咱们该当如何行动?”
公孙丑耸耸肩道:“咱们:这几个人,只要一出绳金寺,就会给人家认得清清楚楚,你别以为咱们只是暗中随行保护,其实咱们的行动,和俞少侠伉俪一样的显眼。”
驼龙点头道:“公孙兄此话甚是有理,咱们的一举一动,确然会在对方严密监视之中。”
公孙丑得意一笑道:“如何、兄弟说得没错吧?”
贺德生道;“光吹没有用,你该说出办法来。”
“这个自然。”公孙丑缓缓举起一个指头,说道:“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咱们也得改扮改扮!”
谢三泰道:“咱们这几张老脸,江湖上谁不认得?你扮来扮去,也无法改变咱们的容貌。”
“谢道兄真是坐井观天。”
公孙丑耸耸肩大笑道:“谢道兄知道就好,区区若无偷天换日之功,敢在诸位面前夸下海口么?”
贺德生道:“你会易容?”
“岂止易容?”公孙丑道:“我要把你贺老哥改扮成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天底下没有人会说你超过了十八岁。”
他打开医箱,取出一个卷得很小的纸卷,说道:“首先是知本老禅师.你目标最大,只要一离开绳金寺,就会被人发现,那么少林寺有何举动,就逃不过贼人的耳目了,这是一张面具,你老师父有道高僧,当然不肯改头换面,但事关重大,也只好从权了,老师父先戴到脸上试试,就知道了。”
面具多半是人皮做的,他因知本大师乃是少林长老身份,岂肯使用,故而不说“人皮”
二字。
知本大师道:“老衲也知道事关重大,正想不出办法呢,公孙施主这面具能把老僧本来面目掩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也明知面具是用人皮做的,口中也同样不提“人皮”二字,话声一落,果然伸手接过,绷着面具,蒙到脸上。
这张面皮薄如蝉翼,但戴到脸上,知本大师立时变了一个他本来慈眉善目,年在七旬以上。这回却变成了一个四十开外的紫膛脸和尚,而且脸上精神奕奕,容光焕发,哪有一丝老态?
贺德生由衷赞道:“公孙先生精制的面具,果然与众不同,丝毫看不出破绽来。”
公孙丑取过一面小铜镜,递给知本大师,说道:“老禅师看看还满意吧?”
知本人师接过铜镜,仔细端详了一阵,点头道:“很好,如此一来.老衲的顾虑就没有了,好了,诸位施主,老衲得先走了。”
“且慢!”公孙丑伸手一拦,说道:“老禅师此行,关系正邪双方胜负之机,你虽已变易容貌.但此时从绳金寺出走,仍然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知本大师道:“公孙施主之意,是要老衲等天黑了再走么?”
“也不成。”公孙丑道:“贼人目前最注意的,该是绳金寺了,就算天黑了,老禅师一出去,依然会被发现。”
知本大师一怔道:“那该如何?”
公孙丑笑了笑道:“且等明天一早,寺中派几个采购杂物的师父上街采购,老禅师可杂在其中,一起出寺。而且必须有两三个僧人,上山采樵,其中一个悄悄下山,老禅师等到了市场离去之后,那个僧人,立即补足人数,这样,采购杂物回来,人数依然相同.才不致引人注意。”
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知本大师道:“要这么麻烦么?”
公孙丑道:“老禅师还当绳金寺容易离开的么?”
知本大师点点头道:“好,看来只好这么办了。”
贺德生道:“那么咱们呢?”
公孙丑道:“山人自有道理。”
他又取出两张面具,说道:“兄弟这三张面皮,放在药箱里,也快有二十年了,说起来来头可大着呢,还是昔年人称巧手书生的公冶逊所制,戴在脸上,和天生的一样,连谈笑的表情,都十分逼真,百年来无人能够仿制……”
他把两张面具交给了徐慧,说道:“徐姑娘两位是负责咱们和俞少侠之间的联络事宜,如若能经常改换面貌,这句活,兄弟可有个说明,就是赶上百来里路,再戴上面具,再赶个百来里路,取下不戴,再赶上百来里路,你们两个互换面具,这一来,就可掩去了不少的人注意了,好,这两张面具就请徐姑娘收好·了。”
徐慧喜孜孜的道:“多谢公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