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守一道人猛然一步,跨到靖一道人面前,戟指着他,说道:“真假之分,你可想到如何一个分法了?”
靖一道人面上木无表情,冷哂道:“贫道也正要问问你,这件事,该由你自己说才是。”
他不再称“愚兄”,而称“贫道”,不称呼“师弟”,而以一个“你”字来称呼原来的守一道人,显然在他心目中,已认为原来的守一道人,是假冒的了。
孙二娘坐在一旁,娇声道:“是啊!二观主和三观主是同门师兄弟,自小一起长大,到如今已是几十年了,自然不会看走了眼,是真是假,阁下自己说吧!”
原来的守一道人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瞪大一双圆目,精光乱闪,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怒声道:“靖一,你以为我是假的,你……根本不是二师兄!”
靖一道人微哂道:“你居然指贫道也是假的了,可惜你们计不及此,一时之间,来不及制造出一个贫道来。”
原来的守一道人怒哼道:“我知道,你们安排诡计,图谋终南派已非一日,可惜我发觉太迟了。”
靖一道人仰天大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应该说是阁下图谋终南派才是。”
姬青青看得津津有味,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道:“俞大哥,这件事真有趣,真要把我看迷湖了,你说谁是真的呢?”
俞惊尘道:“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原来的守一道人呛的一声掣剑在手,洪声道:“咱们空言无益,是真是假,比划上几招,就可分出来。”
后来的守一道人也锵然抽出长剑,洪声道:“比就比,真金不怕火,你纵然练过剑,贫道不相信你对“终南捷剑”也会有数十年火候?”
“终南捷剑”,快捷如风,一真一假,一出手自可分晓。
看来他倒真像不是假冒之人!
“哈哈!”靖一道人摇手道:“用不着比,一样可以分辨真假。”
原来的守一道人和后来的守一道人同声道:“如何分辨法子?”
靖一道人徐徐伸出三个指头,说道:“贫道有三件事,可以立辨真假,只要……”
他拖长语气,转过脸去,朝姬叔全,孙二娘两人说道:“贫道要请两位做个证人,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姬叔全笑道:“二观主要兄弟和孙二娘作证,只不知他们两位是否同意?”
后来的守一道人抢先说道:“只要两位秉公作证,贫道自表同意。”
姬叔全阴沉一笑道:“作证人,自然大公无私,秉公论事。”
目光一掠原来的守一道人,问道:“阁下呢?”
原来的守一道人道:“好,贫道同意了。”
靖一道人道:“好,那就请两位站出来。”
姬叔全,孙二娘依言站起,走前了两步。
姬叔全道:“二观主可以说了。”
靖一道人道:“第一,本派历代相传,所用松纹剑,均由本派自行铸炼,每柄剑上,均有篆文“终南”二字,本门弟子,从入门那天起,即由铸剑师弟为他镌上名字,两位请看他们两人手中长剑,是否本门铸炼,镌有名字,是否和他身份相符?”
姬叔全,孙二娘两人,依言走到两个守一道人身前,验看两人宝剑。
姬叔全看了后来守一道人的长剑,立即说道:“兄弟验看的结果,这柄剑上,果然镌有贵派‘终南’二字,反面也确是三观主的道号,‘守一’二字,一点没错。”
接着只听孙二娘高声道:“这位剑上,镌的也是‘终南’二字,只是反面并非守一道长的道号,而是‘清法’二字。”
她此话一出,原来的守一道人脸色大变,怒声道:“谁把我宝剑掉了包?”
靖一道人冷冷一笑道:“清法乃是贫道一位师叔的道号,这位师叔,在七年前成道,剑已收入本门祖师山石窟,不知如何会落入他的手中?”
后来的守一道人道:“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原来的守一道人道:“果然是早已安排好的阴谋,不然,我的剑怎么会落在此人手中?而我这柄长剑,居然会是师叔之物!”靖一道人浓重的哼了一声道:“这就要问你了,本门素有剑存人存,剑亡人亡的规定,就算你真是三师弟,试问自己的长剑,怎么保管不住?试问以三师弟的功力,又有谁能从你身边窃走长剑,再换一柄宝剑?”
他口气一顿,又道:“这只是三件证明中的一件,我不好说你阁下潜入敝派祖师山,窃取了师叔一柄长剑来假冒的,好,咱们就再验看后面两件证明,再说不迟。”
口中虽说不好说他潜入祖师山,窃取师叔长剑,但语气之间,就是指原来的守一道人这柄长剑,是潜入祖师山窃来的了。原来的守一道人几乎气炸了心,双目尽赤,怒声道:“好吧,你再说第二件。”
靖一道人目露谲笑,徐徐说道:“第二件是监宫玉符。”
原来的守一道人听得一怔,脸色变得发白,愤然道:“不错,守一是通天观监宫,有一方监宫玉符……”
靖一道人道:“玉符何在?”
原来的守一道人有如被人当胸重重的击了一掌,气为之结,大声道:“你究竟是不是二师兄靖一,你如果是二师兄,你就应该记得。”
靖一道人一手捻须,问道:“记得什么?”
原来的守一道人道:“我在一月之前,无故遗失监宫玉符,遍觅不得,当时已向二师兄报备。”
靖一道人讶然道:“你何曾向贫道说过?”
原来的守一道人怒声道:“这就证明你不是二师兄。”
靖一道人冷笑一声道,“这就证明你不是三师弟守一了。”
原来的守一道人勃然大怒道:“你……”
后来的守一道人呵呵一笑,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方穿着黄绒丝结的玉符,双手朝靖一道人面前递去,说道:“玉符在此,请二师兄过目。”
这就错不了,监宫玉符在他身上,真假之分已极明显了。
原来的守一道人目睹玉符,神情猛震,暴喝一声道:“好个贼子,原来是你盗了我的玉符!”
靖一道人没有理他,伸手接过五符,目光一抬,冷然道:“不错,这是本观监宫玉符,丝毫不错。”
话声一顿,回头朝原来的守一道人道:“你还有何话说?”
“还有何话说?”这正是指原来的守一道人果然是假冒之人,已可确定了。原来的守一道人脸上一片狞厉,怒喝道:“贫道说过玉符在一月前遗失,如今证明为奸人所盗,你们狼狈为奸,那是存心要攫取终南派的基业了。”
靖一道人对他当面冲撞,没有半点怒意,又是淡淡哼了一声,说道:“贫道说过,是非应该愈辨愈明,不错,长剑可以被人掉包,玉符可以无故遗失,虽然这两件证物,足以证明三观主的身份,但究竟是身外之物,因此仍可存疑,姑且不去说它,而且仅凭这两件证物,阁下也许未必心服……”
原来的守一道人道:“不错,我自然不服。”
靖一道人道:“那好,现在还有第三件,当可使你们之间,真伪立判了。”
原来的守一道人道:“真金不怕火,你说吧!”
靖一道人一手摸着垂胸黑须,徐徐说道:“本门历代相传,都收三个门人,以大师兄为掌门人,二、三两师弟为监宫,辅佐观务,除了‘终南捷剑’最后三绝招因威力极强,是终南镇山之技,只传掌门人外,两个师弟,也有三招威力极强的‘飞云掌’用以保卫本门门户……”
他口气微微一停,目光朝两个守一道人瞥过,续道:“两位既然都以三师弟守一自居,贫道虽然忝为本门代理掌门,但也不好遽下断语,判两位孰真孰假。正好‘飞云掌’是本门不传之技,从未为外人所知,两位何不试上三掌,岂不真伪可以立见分晓了么?”
武林中人,到了无法辨别真伪之时,也只有施展他的独门绝技一着可行。他说的这一办法,倒是颇为公允。
原来的守一道人道:“好,咱们正该比划比划。”
后来的守一道人道:“这办法甚好,咱们就以三掌分真伪。”
两人好像都认为自己有绝对把握一样,随着话声,掳袖作势,大有立即动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