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道:“但……但大叔一身功力,这怎么办呢?公孙先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替大叔想个办法才好。”
瘦金刚一手拨着念珠低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姜大侠一生行侠尚义,公孙施主想想看,可有什么办法,能保全他一生修为么?”
公孙丑双眉微蹙,沉吟道:“要保全姜大侠一身功力,在下实在无能为力,但……”他拖长语气,缓缓说道:“但办法是有一个……”倏然住口不言。
徐慧急道:“公孙先生,你快说啊!什么办法,能保全大叔一身功力?”
公孙丑微微摇头道:“这东西很难得到,说了也没用。”
俞惊尘道:“公孙先生说的是什么?只要有这件东西,在下赴汤蹈火,也非办到不可。”
瘦金刚也道:“公孙施主且说说看,究竟何物?”
公孙丑微微说道:“千年朱果。”
“千年朱果!”
瘦金刚一呆,说道:“这到那里去找?”
公孙丑笑了笑,回头朝贺德生道:“贺老哥应该听人家说过吧?”
贺德生一怔道:“兄弟听人说过?”
公孙丑道:“贺老哥如果不健忘的话,总该记得二十年前岐山姬家和终南派之争吧?”
“哦!”贺德生“哦”了一声,笑道:“这件事,大师不会不知道。”
瘦金刚合掌道:“阿弥陀佛,这件事,差点引起武林一场轩然大波,老衲自然记得,只是当日参与其事之人,全已做了古人!”
徐慧道:“贺老,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一回事?这和朱果有关么?”贺德生道:“就是因朱果而起……”
徐慧道:“贺老,你快说呀!”
贺德生道:“岐山姬家,你有没有听人说过?”
徐慧道:“对了,我听大叔说过,岐山姬家‘王道剑法’,博大精深,天下第一,对不对?”
贺德生点点头道:“不错,据说:“王道剑法’,创自周武****姬家一族,历代相传,只是防身保家,从不在江湖走动,因此,外人知道的并不多。二十年前,姬家有一队采药的人,在太白山药王洞附近,发现了一株翠叶朱果,正待探掘,被终南派的几个门人喝阻,说这株朱果,早经终南派发现,是终南派所有,他们是奉命在此守护朱果之人。双方愈说愈僵,就动起手来,结果双方落了个两败俱伤,姬家这一队采药的人,共有数十人之多,全被终南派的‘太白针’所伤,回转岐山,一夜之间,悉数中毒而死。”
俞惊尘道:“在下据闻,终南派名列武林九大门派,算得是名门正派,怎会使用喂毒暗器伤人。”
贺德生道:“这是一椿武林疑案,当日姬家这一队采药的领队,就是岐山姬家族长姬天民的独子,族长年老丧子,再看族人均中奇毒暗器而死,心头自然怒不可遏,当天就率领族中精锐,赶上终南紫柏山,大兴问罪之师……”
徐慧道:“后来呢?”
贺德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终南派掌教太一道长,乃是有道之人,把姬族长迎入观中,说明那株朱果,确是他所发现,因当时正值隆冬,不宜移植,故而派门下弟子守护,原拟三春地气转暖,再予移植,不料竟引起双方误会,既然姬族长亲来,他愿意把朱果奉赠。”
“但姬族长老年丧子,又有十数名族人中毒身死,岂是为朱果而去,严责终南派不该使用毒药暗器伤人。终南太一道长闻言不禁大骇,声明终南派使的“太白针”,原是道家的梅花针,从不喂毒,他并且立时召集全观近百名弟子,当场要他们缴出身上的“太白针”,让姬族长验看,果然全不喂毒。但当时姬族长如何肯信?太一道长眼看解说无效,只好把当日守护朱果,身负重伤的七名弟子,着人扶出,严加讯问,那七人自然极口否认使用毒针,太一道长因对方证据确实,逼得七名弟子无以自明,当着姬族长自绝明志,姬族长看对方七名弟子慷慨赴死,也心有未忍,虽然不得要领,只好率众回去……”
徐慧道:“那么毒针是谁放的呢?”
贺德生道:“事情没有完,那姬族长回去之后,当晚暴毙,死后全身痉挛,显系中毒而死,据随去的族人说出姬族长在终南道观,喝过一盏茶,是终南派下的毒,这下,姬家族人更不肯甘休,誓必扫平终南,难消此仇!”
徐慧道:“要不是终南派存心使鬼,那就是有人在暗中使了手脚,志在引起双方冲突了。”
“阿弥陀佛!”
瘦金刚低喧一声佛号道:“老衲当时,就疑心及此,曾和先师兄说过,但事隔二十年究竟谁下的毒,依然是一个悬案。”
贺德生接着说道:“终南派接到岐山姬家下的战书,因对方措词过火,也引起了终南一派的公愤,就向华山、雪山两派求助。
姬家也邀约了和终南有隙的崆峒、祁连两派,再由崆峒代邀了点苍派。”
徐慧道:“有这许多门派参与他们的约斗,怎会没有人出面替双方排解呢?”
贺德生摸着一把山羊胡子,笑道:“有,当时华山掌门流云剑客孙景阳,接到终南太一道长求援的信,心头猛吃一惊,认为此衅一起,势必引起武林中一场轩然大波,如再有居心叵测的人,稍加煽动,更将不可收拾,于是由流云剑客出面,邀约了少林知微大师,武当玉清子和泰山常大侠,赶赴终南,制止了这场比拼,劝解双方不可意气用事。”
“终南太一道长以此事全由一株朱果而起,愿意将朱果奉赠岐山姬家,姬家族长死后,族人公举族长寡媳(其丈夫即采药领队之人)孟素兰为首,坚持要终南派交出施毒之人。但终南派实在并未使毒,如何交得出人?何况终南派既未使毒,为了数百年清誉,也不能承认使毒……”
徐慧道:“这不是成了僵局。”
贺德生道:“谁说不是,后来几经劝解,才作成了两条协故,一是朱果暂由终南派保管,二是公推泰山常大侠。华山流云剑客孙景阳两位,会同终南太一道长的师弟,虬髯剑客,杜飞鹏和岐山姬家寡媳孟素兰,进行调查……”
俞惊尘突然“啊”了一声!他想到天隐魔尊吴亦梵那天说出义父同时遇害的三个人,一个是华山流云剑客孙景阳,一个是剑客虬髯壮汉,另一个则是佩剑少妇。
这么说来,其余的两人,岂非就是终南的虬髯剑客杜飞鹏,和岐山姬家的寡媳孟素兰?难道义父等四人之死,和这件悬案有关?
徐慧显然没有听出来,只是偏着头问道:“那株朱果,现在仍在终南派么?”
贺德生道:“不错。”
徐慧蛾眉低蹙,说道:“这就难了,为了一株朱果,引起这么大的风波,终南派如何肯给我们呢?”
鬼医公孙丑耸着肩道:“姑娘误会了,救治姜大侠伤势,只需一片叶子就成了。”
徐慧奇道:“一片叶子,就能把大叔治好了?”
公孙丑道:“朱果要生长到五百年,才能结果,一棵朱果,比一支千年参王更为灵效,如果配制成药,可以救一千个人,就是一片叶子,也足可起死回生,功效卓着。”
贺德生吁了口气,笑道:“原来只要一片叶子,兄弟也当作要整株朱果入药呢!一片叶子,那就容易了,终南派这场是非,是由少林知微大师,华山孙掌门人,和常大侠斡旋和解,始告无事,如今姜大侠和破山剑客负了伤,向他们乞取一片叶子,如果有俞老弟赶去,再由大师给太一道长写上封信,定可取到了。”
瘦金刚一手拨着念珠,点头道:“老衲和太一道长原是素稔,事不宜迟,老衲这就作书去。”说完,转身往外行去。
徐慧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动身呢?”
俞惊尘道:“此去终南,路程遥远,大叔伤势沉重,自然越快越好,老师父写好信,我就动身。”
徐慧关切的道:“你一晚没睡,这时候坐息一回,等天亮了再走不好么?”俞惊尘道;“不用了,我还不累。”
贺德生道:“俞老弟,你初走江湖,老朽陪你去一趟终南如何?”
俞惊尘道:“贺老盛情,在下心领,贺老只要把此去终南,如何走法见告就好。”
贺德生道:“好吧,老弟一个人上路,也许脚程可以快些。”
接着就把前往终南,应该经过那些城府,及到了终南山,如何前往紫柏山通天宫,详细说了一遍。
俞惊尘一一记在心头。
不多一回,瘦金刚拿着一封信走入,交给俞惊尘,说道:“太一道长,年逾八旬,只怕已经不问尘事,观务可能由他两个师弟靖一、守一执掌,老衲这封信是给太一道长的,里面也提到了靖一和守一,小施主收好了。”
俞惊尘收好书信,起身道:“在下告辞,大叔在此,那就请大师、公孙先生、贺老几位,多费神了。”
瘦金刚合十道:“小施主只管放心,老衲本来要亲自把孽徒了一押回少林寺去的,如今已命人赶赴少林,要寺里来人把了一押解回去,老衲暂时仍然留在这里,小施主自可放心了。”
俞惊尘道:“多谢老师父。”
接着又叮嘱了徐慧几句,才别过众人,连夜上路。
终南,即中南,言居地洛阳之中,在雍都之南也。终南山西起凤陇,东抵商洛,长八百余里,为天下之大阻,终南派的通天宫,并不在终南山,而在终南偏西的紫柏山,乃是汉张良栖隐之地。
俞惊尘心急姜大叔安危,昼夜兼程,赶到长安,已经进入终南山区。
他在临行之前,请教过神弹子贺德生,知道紫柏山还在留坝西北,因此到了长安之后,就舍了大道,改走小径,依然一路西行。
这天傍晚时分,途经太白山下,四山阴云密布,山风渐劲,看样子好像就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