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惊尘急道:“照大师父这般说法,在下就无法见到老师父了。”
那领头僧人笑道:“小施主今晚连方丈都无法见到,自然更见不到老师父了。”
俞惊尘道:“在下奉姜大叔之命赶来,有极重要之事,必须面陈老师父,这该怎么办?”
那领头僧人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俞惊尘问道:“什么办法?”
那领头僧人道:“此刻已是深夜,除了本寺发生紧急事故,谁也不能无故惊动方丈。”
俞惊尘问道:“什么才算是紧急事故呢?”
那领头僧人道:“贫僧等四人,负责守护前山,两位施主只有把贫僧等四人打倒,直冲进去,本寺值堂师父,始能以紧急事故,直接向方丈禀报,两位就能见到方丈了,不过……”
俞惊尘道:“不过什么?”
那领头僧人道:“如果两位施主无法冲过贫僧四人这一道关,或是在动手之际,不幸负伤,那就见不到方丈了。”
贺德生道:“四位这是做什么?明知咱们和知本大师相识,还是非动手不可?”
领头僧人道:“这是贫僧职责所在。”
俞惊尘看看他们,为难的道:“难道说咱们非动手不可么?”
领头的僧人断然道:“不错,不但非动手不可,而且也非把贫僧四人制住不可。”
俞惊尘迟迟的道:“这又为什么呢?”
领头的僧人道:“因为贫僧四人,奉命守护寺前这片山林,在没有再奉到命令,要贫僧停手,只要还能动手,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一条手臂,也非拼着性命,把两位拦阻于此不可。”
贺德生摇摇头道:“少林寺这种规矩,实在要不得。”
领头僧人神色一怔,道:“老施主不能出口诬蔑敝寺。”
俞惊尘道:“既然大师父这么说了,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贺老,这四位师父,那就由在下接着,你老不妨退后几步,给在下掠阵如何?”
他言下之意,是不要贺德生插手。
贺德生方才已领教过四个灰衣僧人的武功,一对一还有胜算,但对方四人联手,自己别说占不到半点上风,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很少。
俞惊尘艺出昆仑,他的武功,自己是见识过的,他既然要独力对付四个和尚,自己乐得袖手旁观。
但他还未开口,那领头僧人接口道:“小施主,这不成。”
俞惊尘奇道:“为什么?”
领头僧人道:“贫僧等在这里截住的,是两位施主,咱们不能放走一个。”
难怪他们看到了俞惊尘奔来之时,立即有两个人闪开让路,然后又把俞惊尘围了起来。原来是怕有人逃走。
俞惊尘听得好笑,忍不住问道:“这也是责职所在?”
领头僧人应道:“正是,两位施主已在贫僧等人包围之中,一旦动手,贫僧等人攻击的对象,自然也是两位了。”
贺德生手上依然盘着两枚铁胆,接口笑道:“是了,四位师父既然要老朽一起算上,那就请吧!”
俞惊尘仰天长笑一声,点头道:“好吧,四位可以出手了。”
他这声长笑,发如龙吟,是以内功送出。
这正是和姜大叔约好的暗号。反正他此行是预定的“打草惊蛇。”只有打草,才能惊蛇。
四个僧人由领头的喝了声:“两位施主那就小心了!”
喝声甫出,灰影闪动,四支禅杖同时平胸举起!
俞惊尘口中突然发出一声龙吟般一声长啸,身形一伸一屈,矫若神龙,匝地飞起!不,他好像是朝四个灰衣僧人中间窜了过去,只闪得一闪!
啸声未落,四个僧人忽地僵直不动了。
俞惊尘已经回到原来的位子上,淡淡一笑道:“贺老,咱们可以走了。”
四个绳金寺的高手就这样不动了,这是无法令人相信的事!
尤其是跟四个僧人交过手的贺德生,他知道这四个灰衣僧人,武功极高,但他只闻啸声,只见俞惊尘人影平飞出去,根本没见他出手!这简直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但毕竟在他的眼前发生了,叫他怎么相信呢?
贺德生脸上既惊又异,凛然道:“俞老弟,你把他们制住了,这是什么手法?”
俞惊尘淡然一笑道:“在下只是出其不意,出手稍快而已。”
贺德生叹了口气道:“老朽闯荡江湖三十年,今晚才真正开了眼界,唉,像老朽这点能耐,三十年来居然会没栽过筋斗,那只是从未遇见过高人,浪得虚名罢了!”
俞惊尘道:“贺老这是客气,在下能把他们一下制住,只因在下口发长啸在先,使对方闻声微一怔神,在下才有下手的机会,说穿了其实一钱不值。”
贺德生摇头道:“这是老弟自谦之词,老朽就是发上十声长啸,也制不住他们。”
俞惊尘笑道:“这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第一声长啸制不住他们,第二声就没有用了。”
说到这里,不让贺德生再说,催道:“贺老,咱们快些走吧!”
于是两道人影,展开脚程,迅快朝绳金寺奔去。
绳金寺前的广场上,此时已有十几个灰影,分散凛立。
在夜风之中,除了他们僧袍还在微微拂动,听不到一点声音。他们明明看到贺德生、俞惊尘两道人影飞掠而来,也没有一个人出声喝阻。
这不过转眼工夫之事,俞惊尘、贺德生两条人影,已经一先一后掠上绳金寺前的一片石砌平台。
神弹子贺德生目光一瞥,不由得脸色倏变,脚下一停,急忙低声喝道:“俞老弟快快后退,他们居然在这里摆下了‘罗汉阵’!”
他究竟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平台四周,暗影之中,站着十八个灰衣僧人,乃是少林寺名闻武林的“罗汉阵”。
据说少林寺的“罗汉阵”,有大小之分,大“罗汉阵”由一百零八个和尚组成,乃是少林寺对付强敌的一种阵法,阵势一经发动,变化精奇,威力无与伦比,传说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能破阵而出。
小“罗汉阵”,则由十八个和尚组成,威力虽然不如大“罗汉阵”,但也非同小可。绳金寺是少林寺的下院,少林寺有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搬得出来。
俞惊尘刚踏上平台,闻言方自一停!
这一瞬间,但听站在暗影中的十八个僧人,同声诵起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分从八个不同方向,迅快的围了上来。
这些和尚,全都面容严肃,双掌合十当胸,看去进退有度,步伐整齐,而又觉得十分从容。
他们把两人远远的困在中间,但却鸦雀无声,不闻丝毫声息,似有所待,并未立即出手。
贺德生微微皱了下眉,心中不禁暗自奇怪,忖道:“今晚情形,大大的奇怪,绳金寺的和尚,列阵以待,自然早有准备,他们怎会无缘无故,把自己两人,当作敌人看待?哦,莫非他们不让我们去见知本大师,这理由也说不通……”
心念闪电转动,立即干咳一声,拱拱手,大声道:“诸位大师父请了,这位俞老弟是奉驼龙姜大侠之命,有要事赶来面见知本大师的,诸位之中,最好有人进去通报一声。”
十八个和尚既不开口,甚至连眼睛都没向两人看上一眼。
贺德生看他们一言不发,面上有些讪讪的,回头干笑了笑,道:“老朽真是想不通,知本大师要咱们在绳金寺落脚,咱们来了,却无缘无故把咱们两个围困在寺前‘罗汉阵’里,难不成叫咱们在这里站到天亮?”
他虽是和俞惊尘说话,但也无异是告诉十八个和尚,自已是知本大师要咱们到绳金寺落脚的。
瘦金刚知本大师,是少林寺硕果仅存的长老,就是在少林寺,也是辈份极尊,地位崇高,连绳金寺方丈,还是他的师侄,这些和尚,多半该是徒孙辈了。
但任你贺德生怎么说,十八个和尚依然目观当胸双掌,不闻不问,一言不发,围堵如故,凛立不动。
俞惊尘问道:“罗汉阵很厉害么?”
贺德生心中暗道:“真是个初出道的雏儿,连少林寺鼎鼎大名的‘罗汉阵’都没听人说过!”一面点点头道:“自然厉害,这是少林寺对付强敌的一种阵法,据说没有人能闯得出去过。”
俞惊尘目光一转,问道:“就凭他们十八个人?”
贺德生道:“这是‘小罗汉阵’,还有‘大罗汉阵’,是要一百零八个人才能组成。”接着轻轻唉了一声,又道“老朽真是弄不明白,绳金寺今晚怎么对咱们也会摆出这种阵仗来?”
十八个僧人,任你两人互作交谈,他们还是相应不理。
不用说,他们是把你困定了!
大概不到天亮,他们是不会撤离的。
俞惊尘剑眉一挑,含笑道:“在下奉命赶来,非见老师父不可,贺老可有兴趣,咱们闯他一闯?”
闯“罗汉阵”,这对神弹子贺德生来说,他想都没有想过。
少林寺“罗汉阵”从未有人闯出去过。
今晚绳金寺摆出来的虽是小“罗汉阵”,但只要看方才林前只有四个僧人联手,就颇见威力,何况这次是十八个联手!
何况这总是名闻武林的“罗汉阵”。
但俞惊尘的武功,他也是亲眼目睹的,自己对付四个人,还手无力,他却在举手之间,制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