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道:“贺老,咱们该如何搜法呢?”
贺德生道:“这村子里虽然没有几户人家,但到处都是树林子,要隐藏一个人,却极为容易,咱们三人,自以分头搜索为宜,好在地方不大,如果发现敌踪,立即以长啸为号,其他两人,闻讯赶去,也来得及。”
俞惊尘点头道:“贺老说的极是,咱们就这么办。”
正说之间,瞥见瘦金刚匆匆从北首一条小径上折了回来。
徐慧道:“老师父想到了什么?”
瘦金刚道:“那孽障忍心对冉姑娘下手,自然也可以对瑕儿下手了,咱们把孩子留在屋中,实有不妥,老僧觉得最好留下一个人,保护孩子才是。”
他不叫“小施主”、而叫“瑕儿”!
贺德生连连点头道:“大师顾虑的极是,这厮残忍成性,那孩子处境确实危险。”
俞惊尘沉吟道:“我看师妹,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徐慧心中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说了句:“好吧!”
瘦金刚合十道:“有女施主留下和瑕儿作伴,老僧就放心了。”说完,转身匆匆而去。
贺德生、俞惊尘也立即分作两路,进行搜索。
半个时辰之后,贺德生、俞惊尘已把黄溪渡前后搜索遍了,并未发现可疑的人物。
过没多久,驼龙也回来了,他搜索的是黄溪渡西北的樵舍。
俞惊尘急步迎了上去,问道:“大叔,你老没搜索到贼人的踪影么?”
驼龙摇摇头道:“没有,樵舍地方不大,除了北首还有一个砻坊,也不过十几户人家,而且河港交叉,并无贼子的踪迹,我看他不可能走那条路,你们呢?附近都找过了?”
俞惊尘道:“都找过了。”
驼龙目光一转,问道:“小慧哪里去了?”
俞惊尘道:“方才老师父赶回来,说贼人心狠手辣,可能趁咱们出动之际,回去追杀那个叫瑕儿的小孩,因此由师妹留在屋中,和那小孩作伴。”
驼龙颔首道:“这也不可不防,唔,时间快近晌午,大师也该回来了,他如果再不回来,那就很可能发现了贼踪……”
话声未落,只听贺德生道:“老师父不是也回来了么?”
驼龙、俞惊尘回头看去,果见瘦金刚灰僧大袖,奔行而来。不过转眼工夫,已经到了三人面前。
瘦金刚合十当胸,问道:“姜老施主已经回来,樵舍方向,那是也没有孽障的踪迹了。”他搜索的楼前,在黄溪渡东北首。
驼龙道:“一点踪影也没有,大师呢?”
瘦金刚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孽障当真狡狯成性,在咱们入村之时,他明明就在附近,居然和咱们捉起迷藏来了!
说到这里,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口中唔了一声,续道:“楼前、樵舍,既然都没有了的踪影,由此可见在咱们入村之后,他已悄然由东首小径溜走,那是朝欧阳去的了,因为欧阳北通楼前,南通南昌,东首是一条大江,无路可行,这孽障可能又潜回南昌而去,咱们事不宜迟,此刻赶去欧阳,可能还能截得住他。”
贺德生道:“这厮准是去了欧阳。”
俞惊尘道:“大叔,小侄去叫师妹回来。”
瘦金刚一摆手道:“欧阳离此不远,咱们追到孽障,必须分三面包抄过去,才不致被他逃脱。至于瑕儿这孩子,本来母子相依为命,如今他娘死后,孤苦无依,老僧想把他带回少林寺去,因此不论此行能否追到孽障,仍得回到这里来,老僧觉得女施主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他言中之意,乃是怕徐慧武功不高,女孩子体力较差,自然留在这里的好。(只可惜大家没注意他口中依然称为“瑕儿”。)
驼龙道:“大师说的也是。”
瘦金刚蹲下身去,以指划地,说道:“咱们现有四人仍可分为三路,由这里向西,出村之后,不过三里,沿河有一条小径,可截住欧阳通往南昌之路,这条路极为重要,是以姜老施主前去,较为妥当。”
驼龙道:“大师言重,在下但凭大师指示。”
瘦金刚续道:“第二条路,是由此地向东,再沿江南行,可截住由欧阳通往楼前,这条路,请由贺老施主和俞小施主同行。”
贺德生、俞惊尘同声道:“老师父吩咐,在下两人自当遵命。”
瘦金刚接着用手指划着沙地,说道:“这是由黄溪渡通往欧阳的直径,老僧由这条路前去,较东、西二路为近,老僧也可能较三位施主早到,孽障如果看到老僧,势必把他惊走,因此,咱们必须约定一个时间,最好是同时赶到欧阳。”
驼龙看看天色,说道:“这时离午时,大概还有一刻工夫,大家脚程快一步,正午可以赶到欧阳了。”
瘦金刚站起身道:“好,咱们就以正午到欧阳会齐好了。”
贺德生回头道:“俞老弟,咱们可以走了。”
俞惊尘答应一声,两人正待离去。
瘦金刚好似想起了什么,啊道:“两位且慢!”
贺德生道:“老师父还有什么见教?”
瘦金刚道:“老僧刚才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之事,就是那孽障前来黄溪渡,是假扮了老僧来的,万一三位施主遇上了,岂不仍然会把孽障认作老僧,即使老僧及时赶到,一时之间,也很难分辨真假?”
贺德生听了一呆,笑道:“老师父不说,这点咱们倒是没有想到。”
瘦金刚得意的笑了笑道:“老僧也是刚才才想到的,这样吧,咱们先约好一个暗号,就不致有误了。”
驼龙道:“大师请说。”
瘦金刚低喧一声佛号,以手指天,说道:“我佛慈悲,人心即是天心,咱们见面之时,就以手指天为记。遇上老僧,如果不明暗记的,那就不是老僧了,施主只管出手,把他拿下。”
驼龙点头道:“好,在下记下了。”
驼龙,贺德生、俞惊尘三人,因须纡回包抄,路程较远,就分头先行。
瘦金刚目送三人去远,他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之中,不禁闪过一丝诡秘之色,双脚一顿,化作一道灰影,转身朝村中投去。
神弹子贺德生早在搜索黄溪渡附近之时,服下了解毒药丸,因此在进行搜索之际,他也特别卖力,在树林问窜上跃下,务使体内血液运行加速。
这回他和俞惊尘从黄溪渡出发,也竭力施屉脚程,纵掠如飞,赶到欧阳北首,还没到正午。
贺德生已经奔出了一身大汗,他一面拭着汗水,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时间还早着点儿,俞老弟,咱们在树下息一会再进去不迟。”
俞惊尘看他一眼,问道:“贺老没事吧?”
贺德生道:“公孙丑真是鬼医,方才已末午初,兄弟果然隐隐感到腹痛,但服药之后,经过两番尽力奔跃,出了一身大汗,此时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俞惊尘道:“这就是了,大概贺老身中剧毒。已经从汗水发散出来了。”
贺德生“啊”了一声,举手往额上一抹,低头看去,但见抹在掌心的汗水,色呈青绿,心头又惊又喜,大笑道:“看来贺某已经逃过一劫,不会死了。”
说到这里,霍地站起身来,又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进去了,遇上这厮,兄弟非和他好好较量较量不可。”
欧阳,只是一个临江的小村落,一、二十户人家,大多打渔为业。渔村和镇集不同之处,就是东一户、西一户,临水结舍,不像镇集上,大家都比邻而居。
这时正当晌午时分,贺德生、俞惊尘二人由村北入村,循着一条黄泥小路,朝村中行去。
这是大家约定的时间,瘦金刚和驼龙也应该快了。
贺德生走在前面,他是老江湖,脚下走的虽快但耳目并用,就像一头猎犬一般。正行之间,忽然,他好似发现了什么,一下停了下来。
俞惊尘跟在他身后,问道:“贺老,你发现什么了?”
贺德生伸手一指,说道:“俞老弟,你看,这是什么!”
俞惊尘随着他手指低头看去,那是草丛间泥路上留下的一个足印,不觉抬目道:“贺老,你说这足印……”
贺德生低声道:“老弟,你看清楚了,这人穿的是芒鞋。”
俞惊尘道:“也许是老师父。”
贺德生道:“不,老和尚和咱们约好了的,他要是先到,准会在此地等候,但此人却是往南而去,八成准是那厮!”
说到这里,不待俞惊尘开口,催道:“快,这厮也许还没走远,咱们快追。”说完,加紧脚步,朝村外掠去。
这小村落,只有一条由北往南的小路,从村北到村南,一共不过半里来路,两入很快就穿出村外。
一条黄泥路沿着大江,迤逦向南,直通南昌。左边临江,右边是一个土丘,一片浓密的松林。
贺德生对松林自然十分注意,目光转动,果然走了不过一箭来路,林前泥地上,又发现了一双芒鞋的足印。
因为林前这片草地,较为泥泞,因此这双足迹,极为明显。而且左足印和右足印相距足有七八尺远,寻常人一步跨不出这么远去。足印是朝松林中去的,如是瘦金刚,他应该等大家会齐了再进去搜索,不可能一个人掠入林去。
贺德生心念闪电一动,就朝身后的俞惊尘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说道:“俞老弟,咱们分两路进去,先搜搜这片松林再说。”话声一落,正待纵身扑起。瞥见松林中灰影一闪,灰衲芒鞋的瘦金刚,缓步从林中走了出来。
瘦金刚看到两人,似乎微微一怔,合掌当胸,讶然道:“贺老施主,俞小施主怎么也赶来了?”
贺德生暗暗冷笑,他看到瘦金刚从林中走出,双手早已暗暗凝聚功力,但依然脸含微笑,伸手指指太阳,说道:“这时连日头都已直了,咱们自然是接应大师来的了。”
他很巧妙的打出了约定暗号,手指太阳,自然是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