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奔也被这徒弟搞懵了,追问道:“那你小子想去哪提亲?”
于承秋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正要请教师父呢。”
蔡奔讶道:“你不知道人家姑娘在哪也就罢了,却来问我,又是何道理?”
接着,于承秋便把自己在汝山县遇到一位叫苑诗的女侠,自己与她一同捣毁了一个邪教,一路上情投意合。
可到头来也只知道她是暮天道人士。
“她传了自家的剑法给我,说只要我演出来,师父肯定认得。”于承秋道。
蔡奔摸了摸胡须,思索道:“暮天道……还是高明的双手剑法……为师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出有哪门哪派或是某个武林世家符合这样的条件。”
“这样吧,此事对你来说也算是一桩难得的奇遇。这位苑姑娘的剑法既然能得到你的赞赏想必也是不凡。”
“她既然有心相授,正好可以丰富咱们霜虹的武藏。我请你诸位师叔伯一起来看看,大家也学习学习,肯定会有人认得这剑法的来历的。”
于承秋大喜:“那就多谢师父了。”
不一会儿,霜虹诸位长老齐聚洗剑峰,于承秋将自苑诗处习得的剑招一一使来。
当他演完一遍,却发现包括师父在内的诸位长老一脸阴沉。
“承秋,你确定这就是那位苑姑娘教你的剑招?”蔡奔问道。
“正是,师父,诸位长老,可是有什么不妥吗?”于承秋察觉到场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蔡奔和几位长老对望一眼,缓缓开口道:“承秋,你刚才所使的是乾国的剑法。而且我敢说除了乾国本国人,再无人能使得这般尽得精妙。”
“什么!”于承秋大惊:“乾国的剑法?这……这怎么可能?”
“可苑姑娘是暮天道人士……”
朝廷与乾国开战多年,双方势同水火。
连两国百姓也早已将彼此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前些年,乾国局面占优时曾在海岸登陆,屠杀沿海百姓无算。
若非门派和师父交予的责任太大,于承秋也曾想过参军杀敌。
见他有些手足无措,一位女长老语重心长地劝道:“承秋啊,我们都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知道你是个善良淳朴的孩子。”
“这是你的优点,却也是你的缺点,容易受到奸人的利用。”
“你想,这位苑姑娘说要回暮天道,其目的地便真的是暮天道吗?有没有可能是自暮天道乘船,返回乾国呢?”
于承秋细细想来,似乎真的是这样。而且若说苑诗是乾国人,她身上种种不自然的表现好像也说得通了。
可“奸人”两个字还是刺痛了他的心,不觉反驳道:“就算苑姑娘是乾国人,可她从未害过我,而且她铲灭魔教,行侠仗义之事不会有假。”
“再者说,乾国人就一定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吗?”
那女长老无奈地看向蔡奔:“掌门师兄,这事你怎么看?”
却见蔡奔的脸色从最初的阴沉变成了阴晴不定,他开口询问道:“你说你是在汝山县遇到她的对吗?”
于承秋点了点头:“正是。”
蔡奔又道:“她还说她和她的同伴捣毁了你遇到的那个邪教,而那邪教的总舵位于附近的一艘巨船之上,是也不是?”
“是。”于承秋如实道。
“你遇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受了某种内伤,有一道极其霸道的纯阳内力不仅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而且能蒸干她体内的水分?”
“是。”
“但你用霜竹心法替她疗伤后,她的情况便大为好转,是不是?”
“是。”
蔡奔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开口道:“我以为承秋说得有理,乾国人的确未必是坏人。而且她若非我辈侠义中人,也不可能冒着受这么严重的伤的风险去铲除什么邪教。”
“而且,她若是乾国的奸细,定会对自家武功守口如瓶,并趁机打探我霜虹武学。而不会只学一招‘朽木化蝶’聊作纪念。”
见师父替苑诗说话,于承秋心中高兴。
可蔡奔话锋一转,随即叮嘱他道:“不过……承秋啊,师父是过来人,有些事情还是要与你说清楚。”
“咱们两国的关系到了现在这一步,血海深仇已经结下,恐怕百年内都无回转的余地。”
“外头的人也未必如我霜虹一般开明,且不论这位苑姑娘是好是坏,但凡让人知道身为霜虹首徒的你和乾国人有交往。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必会引起朝廷猜忌。”
“届时,只怕我霜虹大祸临头。”
“所以提亲一事……休要再提,往后也不要再与她有任何来往。”
于承秋默默低下头,回想起临别前苑诗留下的话:
“你若有心,以后便可去那里寻我。”
暮天道就在罗云道旁,于承秋随时可以去。
可海那边的乾国,却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概念。
他不可能抛下师父和同门,不可能抛下远在六仙道的父母跑去乾国。
“徒儿明白。”他回答道。
十年后……
乾国早已战败,可苑诗到底也没再来找过他。
也不知道她过得是否安好,亦或早已嫁人生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于承秋也慢慢将这段感情埋藏在心底。
此时他修习玄心要诀已有所成就,武功在当世亦是罕逢敌手,可到了这个份上想要再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他回忆起师父蔡奔当年的做法,便想前往亘海旁的汝山县寻找突破玄心要诀的灵感。
不知不觉间,却走到了沱江畔。
想到了十年前在同一个地方,苑诗掩面啜泣,似是伤心难受。
现在想来,也多少为了自己身上的难言之隐吧。
回忆起那日的月色和初次拥抱的温存和甜蜜,于承秋不觉有些出神。
可今日这沱江之畔却风高浪急,多少有些煞风景。
正自感伤时,于承秋却忽然看到江中有一个黑点。
那黑点随着浪涛顺流而下,最终越变越大,于承秋已能看清那是一艘小船。
远远看去,似乎无人在那船上。
待到那小船又近几分,风浪之中却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耳力非同凡人,很快辨明这声音乃是婴儿的啼哭,而这哭声正是从那小船上传来!
于承秋大惊,他赶忙收起回忆,运使轻功,朝那随着江潮漂流不定的小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