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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瓦舍听剑(1)

    “公子,几组人都发来回报,今日也没有发现锦盒的踪迹。”


    沱阳城外,一身劲装的谢胆向依旧身着灰袍戴着面具的寂公子禀报道。


    寂公子并不答话,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师父曾经说过:布局如下棋,不用在意一子一地的得失,输赢最终所争的不过一个“势”字。


    虽然关于锦盒一事寂公子早就留有后手,可遇上一个可能高明的对手和一群可能没有那么高明的观众,沱阳城的棋子却也得作势围起来。


    谢胆继续道:“不过灭公子那里传来消息,说抢走锦盒之人的身份有些眉目了。”


    “嗯?怎么说?”寂公子有些惊讶。


    “那人是个剑客,风云阁代号‘剑非’,旁的暂时还不清楚。”谢胆道。


    寂公子笑道:“灭公子的确有些本事,这次又是他在教主面前出风头了。”


    她心中暗道:这么快就能查出代号,看来不光教里有风云阁的卧底,风云阁中也有教内的奸细。


    事情办得不顺,上司心情不好,谢胆自然也是心惊胆战:


    “都是属下等失职,累及公子。不过一时的成败并不能说明什么,依小的看来,公子在教主心中的份量依旧无可替代。”


    寂公子摆了摆手:“别拍马屁了,也许咱们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


    “请公子示下。”谢胆小心提问道。


    几日过去一无所获,这拦截锦盒的布置由寂公子全权负责,这错误的思路当然也是她个人的思路,谢胆等人当时哪里敢多嘴?


    但领导说话你不能反驳,她说“咱们的思路错了”,那就是咱们都有错。


    “我们这几日在沱阳城周边的小径设卡拦截,但没准这个剑非反其道而行之,他换上便服从沱阳城里走。所谓藏木于林,如此反倒不易排查。”


    “公子高见。”


    “谢胆,你布置下去,把那几个哨卡撤了,把人派到城里的客栈酒肆之类人多的地方打听。”


    “那人虽不会穿着风云阁的黑袍,但锦盒总得带着。锦盒狭长,目标显眼,该会有人注意到。”


    谢胆道:“那城里人流最多的泊市怎么安排?”


    “泊市……我亲自去盯。”寂公子道。


    谢胆告退后,暮色四合。


    寂公子的打扮走在大街上容易引人注目,因而她运起轻功,在城内飞檐走壁。


    沱阳城百二十坊,建筑鳞次栉比,不愁没有落脚之处,寂公子数十个起落便来到泊市。


    她找到泊市的一处角落,那里的飞星河畔停着一艘小船,船上亦有艄公等候。


    闹市上的男男女女全然被眼前巨大的楼船和璀璨的霓虹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楼船另一面的阴影处一艘小船缓缓靠近这座庞然大物。


    甲板就在眼前,寂公子运使轻功,在无人察觉之下利用楼船每层的栏杆落脚,很快来到顶部。


    她从窗户翻入一间厢房,入内的动静把房间连着的阳台上凭栏远眺的美丽女子吓了一跳。


    “原来是公子,不知您大驾光临,奴家失礼了。”那女子看到灰袍和面具,连忙行礼道。


    “您此来有何吩咐?”


    “琴芳,”寂公子道:“最近教里丢了个东西,是个狭长的锦盒,你这里来往人多,可有眉目?”


    琴芳道:“有劳公子下问,琴芳足不出阁,这几日里进出厢房里的客人不过数人,没人携带类似的东西,恐怕要令公子失望了。”


    “不过我可以唤掌事的来问问,她上下打点,见得人多,或许会有消息。”


    “嗯,麻烦了。”寂公子点了点头。


    琴芳笑道:“公子太客气,整座笙梦舫都是教里的产业,您是教主左膀右臂,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忽然,寂公子的耳朵动了动,她抬手阻止了琴芳请仆人唤老鸨的举动:“底下似乎有动静。”


    “有吗?我怎么听不清?”琴芳浅浅一笑:“也对,琴芳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歌女,却来与公子比武学造诣。”


    “是武林中的人士。”寂公子凝神细听。


    琴芳来到纱帘笼罩的一处墙壁边,按动某个暗格。


    却见厢房正中的玉石舞台缓缓向一侧退让,露出了三尺左右的孔洞,透过孔洞,整座楼船内部的旋梯和大堂一览无余。


    “这几个是什么人?”寂公子见大堂入口处站着几个男子似乎在争辩着什么,掌事的正在应付他们。


    琴芳也看了一眼,淡淡道:“哦,这几个呀,是松石门的弟子。近几日里都在此处留连,身上没几个钱,却挺难伺候,我听掌事的抱怨过。”


    “那个身着青衫的呢?”寂公子追问。


    “看不太清,”琴芳皱了皱眉头:“不过看穿着打扮好像没见过,恐怕是第一次来”


    “松石门弟子……”寂公子若有所思。


    忽然,二人看见那个身着青衫之人突起一拳打中了一名松石门弟子的面部。


    “我听说松石门以拳法见长,怎么这样随随便便就给人打了呢?”琴芳不解。


    “擅使拳脚之人未必擅防拳脚,而且那人出手前全无征兆,被偷袭中拳也是情理之中。”寂公子分析道。


    二人此刻在楼船顶部,距离大堂有近十丈,加之船内嘈杂,几人的对话根本听不清楚。


    却见那青衫客似乎与松石门诸人达成了一致,不一会儿,掌事的便收了银子,径直往楼上来。


    “恐怕他们想见我。”琴芳苦笑。


    寂公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地榜第五的美人,谁人不心动?”


    “公子也心动吗?”琴房调笑道。


    “你没有摘下面具看过我的样貌,也许我根本不是人呢?”


    琴芳讨了个没趣,不再说话。


    老鸨的脚步声“噔噔噔”地靠近,她推开门却看见厢房里除了琴芳居然还有一个人:


    “哎呦,公子,您来啦。”老鸨满脸堆笑:“我去把他们打发走,琴芳今天是您一个人儿的。”


    “且慢,我看楼下这些人似有古怪。”寂公子问道。


    老鸨透过玉石舞台漏出的空洞往下瞥了一眼:“他们呀,没什么古怪。为首的那个是松石门黄歧,他们这些人觊觎琴芳的美貌有段时日了。”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冤大头,凑齐了一百两。”


    寂公子问道:“你说的冤大头就是那个青衫客?”


    “可不是么?不过这人也聪明反倒讹了黄岐一本武功秘籍。”


    “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我听黄歧他们叫他‘江三侠’,他又自称是霜虹派的。是了,他好像叫江叶舟。”老鸨道。


    “谁!?”


    琴芳和老鸨与寂公子接触虽不多,但据说这人武功高深莫测,冷静而又冷血。


    不想听到“江叶舟”三个字竟如此失态。


    “公子,这霜虹派的弟子有什么特别吗?”琴芳问道。


    面具下的岳雁谣内心苦笑: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是我的未婚夫罢了。


    不过也奇怪,订婚都订了,婚期就在半年后,这小子居然这个时间来逛窑子?


    想要在婚前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单身时光?


    可更奇怪的是霜虹派远在北地,就算他想最后爽一把,又何必跑来沱阳城呢?


    此人不过懒狗一条,什么事能让他跑那么远?他来定安道会有什么原因?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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