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
80、
也确实,现在的沉香,已经很难说再需要有什么人拼了命去保护。她已经做到可以去保护身边人,又合乎是说不拖后腿?
看着面前这近在咫尺的美丽佳人,小巧玲珑,因为生病而有些消瘦的棱角,越发显得她娉婷可爱,娇小动人。却又那般坚韧。仿若每次上战场,他身上穿的鎏金铠甲,能让他刀枪不入,甚至百毒不侵。
他嘴角一翘,眉目之间染上调达又温柔地笑,轻声道:“你可知一诺千金,话说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沉香邪魅一笑,朗声道:“自是。本姑娘说话从来说一不二,一诺千金。言必信,行必果的。”
赫连神溪另一只手不着痕迹拦住沉香腰身,将她轻轻一拽,拉进自己怀里,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至零,低头深深看着沉香,呼吸的热气打在她的脸上,道:“刀山火海,就算是阴曹地府,也得一起了。”
沉香轻笑出声,遂即挑眉道:“我知道。”
赫连神溪心中一股暖流滑过,滚烫着那颗跳动的心脏,情难自禁,俯身径直对着那仍有些苍白的唇瓣吻了上去。
沉香没想着他会突然来这一下,脸上调达故作风流的模样顷刻烟消云散,几乎是同时,眼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自不是因为两人这十分亲密举动。
而是因为那坐在床边,可还没走,却被他直接好给忽略的自家姐姐,姚裳!
活生生一人还在那坐着呢。赫连神溪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做的,能当着旁人的面做出这种暧昧亲密动作。西域人再豪放热情,也不能这样完全不分时间,部分地方吧。
反应过来的沉香连忙伸手去推赫连神溪胸口,结果自是徒劳。对于这种事,她哪次成功过?除非赫连神溪本人同意……
不过幸好,姚裳也不是孩子,且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这个来自西域,并且当着墨凌风的面,大言不惭且理直气壮地说什么:“我们西域人的热情只对于我们喜欢的人,对于我们的亲人和爱人。”的妹夫。
赫连神溪。完全就是旁若无人且我行我素的代名词。这一点,她了解的透透的。
见到两人说着说着突然付诸行动,她虽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就调整了心态。暗暗深吸口气,站起身,她此时自不用说什么,只抬步离开就好。
而这点俨然也和赫连神溪的心里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乎,赫连神溪突然睁开的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看向她的那刻,她一挑眉,无声地摊摊手,表示她不着急,先去处理些别的公事。
赫连神溪便又闭上眼睛。姚裳再一次对他的旁若无人功力由衷佩服,不敢马虎,三步并两步地悄声离开房间。
没有了“第三者”的打扰,两人之间的举动自是一下少了很多束缚和尴尬。当然,这话完全可以只用在形容沉香一人身上。至于赫连神溪为何让姚裳出去,不过因为不想让沉香分心而已。
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刹那,沉香悬着的一颗心好似噗通一下掉了回去。也正是这一时间,她觉得脚下发飘,遂即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候,人竟已经倒在床上!
她有些惊愕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赫连神溪。他太重了,让她动弹不得。心跳却好似发了疯,随时要从身体里窜将出去。
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她轻声道:“赫……”话来不及说完,赫连神溪已经欺身再次吻了上去。
沉香大抵骨子里流的还是西域人敢爱敢恨的血,豪爽并且洒脱。而又遇到赫连神溪这般优秀的男人,总归不会拒绝。且自制力照比赫连神溪而言,几乎是天上地下。
所以两人每次亲热时候,掌控全局的才永远都不是她。而这似乎也代表不了什么,因为不管赫连神溪在这件事上有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代表在其他事情上,两人之间无条件妥协的,都是他。
所谓有得必然有失。
对于这点,赫连二殿下为人清楚,看的明白,所以,并不在意。
话再说回来,虽沉香的自制力在赫连神溪面前完全就是没有任何防线的城池,而赫连神溪对沉香亦是如此。但幸而赫连神溪对这事尤其重视和保守,认为该成亲之后做的事就得成亲之后做,否则成亲也就没了意义。
故,两人在一起时候不管怎么缠绵热烈,到最后总是会被赫连神溪及时悬崖勒马。这一点,也是沉香对他极其放心,并且认为他就是自己安全感的来源的原因。
人真正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大抵都是因为这个人接触时间久后所散发出的各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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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姚裳处理完军中事务再次登门。
敲门时候动静很轻,明知道两个人断然不会从大早起一直腻歪到现在,但心里的关卡总是难以度过。
沉香已经将卧病在床时候的衣服换了,也趁着姚裳还没过来时候洗了个澡。此时一身素净的黑袍加身,虽然人多了两分严肃沉稳,但因着她皮肤白皙,却也是半点没有违和感。
沉香收拾时候,赫连神溪点开男人穴道,又询问了他一会,不过意料之中,没有问出什么。
沉香后来也问了他两句,只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真不应该把自己性命这样白白浪费在不珍惜你的人身上。”
想也是没打算同他身上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多浪费口舌,便略过他去整理妆容,不问了。
也正是这时,屋外敲门声响起,姚裳明显放低的声音不由得让她想到方才与赫连神溪的亲热,脸色微红。暗暗深吸口气,平复了呼吸,对着门口道:“进来吧!”
姚裳这才推门进来。
见到两人一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一坐在那个男人面前冷着脸,好似早些时候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不禁心中感慨,她道:“午饭好了,魏大哥想叫咱们一起过去吃。”
赫连神溪应了声,没说别的。沉香却在耳朵上来回捯饬,眉头微微皱着,半晌终于道:“哎呀,累死我了,赫连神溪,你过来帮我把这玩意戴上。”
姚裳一挑眉,看着赫连神溪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沉香面前,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耳坠,微微皱着眉认真帮她戴好。然后是另一边。
沉香长舒口气,左右对着镜子看了看,这才起身,对着姚裳道:“我真是纳闷女子为何要戴这些玩意,而男人却不用戴。能把人累死。”
姚裳这才发现沉香除了难得的穿一身黑裙,同时发髻也变了形态,十分简单的扎在后面,如瀑长发披在肩上背上,单调却也不失雅致,又隐隐散发出一种成熟和低沉。
低沉。
没错。
她的头上只有一支精美华贵的金步摇。金色和黑色似乎是白搭,不管怎么看都不觉得俗气,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换了个人。
沉香很少化妆,几乎是素面朝天。她有素颜的资本,因为长了倾城容貌,皮肤又白皙如凝脂。吹弹可破。
不过她今天化妆了,不浓,却一下让她变得更加精致美丽。仙子似的。
她今儿的变化很大。或者说,从病床上突然起来之后,整个人的变化都很大。
若说早起时候,叫姚裳相信沉香已经从墨绾颜去世的噩耗中走出来,还不能肯定。但现在,她已经完全能确定,沉香已经回来了。
并且因为墨绾颜的死,她有了极大的成长和蜕变。
她虽只见过墨绾颜几次,但那个妩媚优雅又精致的女人,却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而她听到墨绾颜说过的,嘱咐沉香最多的话,就是一句。——女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的脸。
那是除了生命之外,最重要的东西。
此时此刻的沉香,就是在按照墨绾颜,她的阿娘,按照那个嘱咐,在精致的度过自己接下来全部人生。
她已经直面了现实。
墨绾颜离开与否,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真正的离开,是在于她们每个人的内心。如果她们没有忘记她,她就永远不死。
沉香微微一笑,摇摇头,眼睛使劲往斜上方看,打趣道:“这头发也是,洗了就不会扎。不过幸好阿娘交过我一个简便方法,怎样,也还不错吧?”
姚裳点头笑道:“自是不错,漂亮极了。”
沉香笑道:“总归是不邋遢。小时候阿娘离开万景阁,我就连梳都不梳,直接顶着鸡窝脑袋在阁中来回走。结果爹爹看不下去,专门自学了好多梳头盘发技巧,整日都是他帮我梳。”
姚裳顺着她的话题,颇为惊讶地道:“你竟都把自家爹爹逼成了能工巧匠啊!”
沉香咯咯笑了起来,点头道:“是啊。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外人自是更不会相信。想来江湖之中名声显赫又触不可及的鬼郎中墨卿竹,竟然在私下是个会为女儿学各种梳头方式的男人,属实难以接受。”
姚裳摇摇头,轻声道:“我倒是真的感兴趣。希望日后有机会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