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
78、
赫连神溪轻咳了声,道:“赫连牧歌派了一拨人来中土,目的就是暗中观察打探你的消息。”
虽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但沉香明显明白了什么,看看赫连神溪,又低头去看那个男人,询问道:“他说的可是实话?所以,你是赫连牧歌派来的人。那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恩怨,为何他要让你来自寻死路,他又为何不能亲自杀你。”
男人在闻言赫连神溪所说时候,脸色就已经苍白不已。不过因为受伤原因,本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才不太明显。但对于细致入微,明察秋毫的几人来说,已经足够。
听着沉香的话,男人十分重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戳破心事的绝望,还是因为伤口疼痛的呻吟,或者不屑。因为他对他们主子实力的信心,认为他们即便是知道了那人就是赫连牧歌,也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沉香眉头微挑,微微吸了口气,轻声道:“不管你回不回答,老实说,我的耐心已经不多了。左右我的仇家也就这么几个,如果最后真的调查不出来,大不了全都给杀了。也省的日后担心谁再派人来杀我,夜长梦多。”
她说着手一挥,在男人身上啪啪点了几下。遂即男人浑身一阵抽搐,又是一阵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原来是将男人身上所有抑制疼痛和阻止行动的穴道都解了开。
男人方才虽然疼痛,但毕竟精神麻痹,感觉也就是真正疼痛的十之五六,不料沉香却突然出手,将他所有穴道都接了,不仅如此,还在同时加入了自己力道。
沉香不论是无量心法的内力还是碎骨百折拳的外劲,对于一个高手都是得严阵以待的事情。何况男人一个几乎算是手无寸铁的伤者。
这几个穴位点下去,十分疼痛涌遍全身还不算,平白无故又加上二三分的外力,这一下彷如长江大海的痛苦席卷,整个人顿时嗷一嗓子,人顿时晕死过去。
见着男人没了动静,沉香神色未变,抬脚在他身上踹了几下,发现确实是晕死了,这才看向赫连神溪道:“先说咱们之间的事吧。让他先安静会。”
赫连神溪知道那件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这才终于交代,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去石嘴山时候,连翘咱们三个回来,你在半路睡着。”
沉香点点头,道:“是帮小裳弄刘员外的事。”当时去石嘴山剿匪,一是为了救刘员外妻儿,也让姚裳同他家的合同联系全部解除;二也是为了当地百姓,让他们能够免受被打劫之苦。
不过那同赫连牧歌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石嘴山是赫连牧歌在中土的地盘,他是山寨的幕后黑手,建立那个山寨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为了打探京都所有消息,或者……
难道他是想打听万景阁的消息?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沉香的后背顿时一凉。虽说前面赫连牧歌和土匪是一家的事情并不可信,但之后关于他监视京都甚至万景阁的猜测,可却不再是空穴来风。
如果赫连神溪和万景阁,或者说和她走的很近,作为对手的赫连牧歌一定会派人来调查。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监视京都和万景阁,这件事似乎更好理解。所谓消息不怕多便是如此。
倘若有一日他真的再次攻击西域王庭,深想想要一统西域,乃至整个天下。将西域中土变成一家,他自是要在先前就将所有敌方地盘了解的一清二楚,提前做功课总不是坏事。
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败。
不得不说,若此事真是赫连牧歌所为,那他的实力和高瞻远渡的性格,还真是对得起他们赫连家的姓氏。
想及此,沉香不由得朝赫连神溪看了眼。想到之前他做出的种种决定和为楚国战胜提出的种种计策,心中愈发佩服。
不管赫连烈现在到底如何,是否真的因为上了年纪,所以比起王庭权利更重视亲情。以至于甚至变得有些顽固和一根筋。
为了自己的大儿子,不惜伤害自己其他孩子。
大公主赫连玥和其夫君将军汲云,如果不是最后真相大白,沉冤昭雪,可都要死了。便是如此,最后仍害了赫连神溪的亲生母亲,咏穆可敦。还将那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公主赫连星给……
暗暗叹了口气,沉香心中有些发沉。
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发生,总叫人有些措不及手。但又不得不选择接受。现实就是如此,之所以称为现实,是因为它的直面露骨,和残忍不堪。
赫连神溪瞧着沉香神色变化,心里也五味陈杂,沉默了下,道:“你睡过去时候,我们遇到了赫连牧歌的人。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派人从西域来中土,或者说……他可能人本就在中土。”
沉香收回神思,分析着赫连神溪的话,淡淡道:“你是说,你之所以没在西域找到他,是因为他早就在多年前藏身中土了?”
赫连神溪应了声,却又摇摇头,道:“我只是不排除他在中土的情况。不过具体在哪,还不能确定。对于他东躲西藏,到处打洞的本事,我很佩服。”
谁听不出来这是讽刺。即便姚裳什么也不清楚,仍从两人对话中感觉出来,这个叫赫连牧歌的男人,和赫连神溪,乃至整个赫连家的过节都很大。
两人一时各有所思,都没说话。便听赫连神溪继续道:“不过他上次派人仍是这个套路。让一群实力不济的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像故意让我们发现,然后亲手遏制事情继续发生。”
沉香脸色有些难看,问道:“所以当时你和连翘就和赫连牧歌第一次派过去的人交手,并且也像今儿这样,赢得十分轻松?”
赫连神溪点头道:“没错,几乎没费吹灰之力。”那件事他至今都记忆犹新,自是因为他们实力太弱的原因。赫连牧歌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不是那种会随便出手的人。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牺牲手下性命,却做一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事情上。而那些人又绝对是他的人。所以,我一致认为,他做这种事定有其他原因。”他继续道。
沉香仔细听着,深吸口气,道:“可你始终没想到?直到今儿又出现了一遍几乎一样的事。你才会将嫌疑人的身份锁定到赫连牧歌上。”
赫连神溪道:“和那件事手法几乎相同只是其中原因之一。还有一点关键的,是他手臂上的莲花刺青。”
他这般说,沉香姚裳两人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男人手臂上。果然见他破碎袖口处隐约有什么花纹。两人相视一眼,姚裳弯腰将其袖口扯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刺青赫然于众人眼前。
沉香惊讶道:“真的是……”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一脸质问地看向赫连神溪,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赫连神溪直言道:“本来不知道,打算听听你们两个攻心破案。结果你非得起来喝水。我给你把水端过去时候看见的。”
沉香心道:“所以也是才发现。也就不是始终在看她们两个热闹。”想罢才道:“最好如此。不过事情也算严重,你怎得当时不告诉我?若不是今儿出现这事,还要打算瞒我多久时间?”
赫连神溪丝毫没有因为这声质问感到任何不自在,只道:“事情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总归这些日子我一直在你身边,会保护你。”
沉香眉头微挑,看着他,又示意他看看地上的男人,阴阳怪气地道:“是,你保护的范围真广。我当时是不是就不应该出手?你定然能察觉到危险,然后第一时间从屋外冲进来,将已经到我床边的这个男人给打出去。”
赫连神溪脸色僵了僵,咳嗽一声,第一次被沉香问的哑口无言。
姚裳见状,忙打圆场道:“好啦。左右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现在咱们应该做的不是翻过去的账,而是要商量之后怎么做。既然已经确定了来人身份,也明确了那个幕后黑手就是赫连牧歌,那咱们就该想对策了吧?”
她顿了一下,视线从沉香脸上移到赫连神溪脸上,道:“妹夫,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稍微同我讲一讲关于赫连牧歌的事。我只需了解他的基本事宜。”
赫连神溪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转移话题,也对她的这些问题并不打算隐瞒,解释道:“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那家伙是我父王未成可汗之前所生,后辗转失去消息,本以为夭折,却不想在八年前出现王庭,险些引发一场政变。
“我本打算不做萁豆之争,只要他能偃旗息鼓,从此销声匿迹老实生活,就至少饶他一命。难料他不知收敛,虽不露面,却指使手中在王庭和爪牙破坏王庭秩序,甚至让整个西域都陷入一种他引起的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