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
25、
晏陀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云姑娘先请。”事态紧急,沉香这个时候也没在客气拘礼,只应了一声便带着赫连神溪先走一步,朝那个贼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山庄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在众多江湖高手齐聚的武林大会期间,自是人人心中烦闷。不管怎样,那个贼人在众人眼前来这一出,都是再打他们所有人的脸。
那个贼人谁都瞧也不上,才会肆无忌惮地在这个时候来夜探三贤山庄。不仅如此,还打伤了天山派的老二沈璧,这件事便是有人想压,也决计小不了。
沉香三人起初没有目标地四处寻找,后来听着正殿方向传来打斗动静,立即明白是有人再次遇到那个武功高强的贼人。
登时山庄各个方向都传来飞沙走石的脚步声,想来是那些还在寻找的人也都闻声赶来过去。蓦地火光闪烁,正殿方向亮如白昼。
待沉香三人赶到时候,大概又有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正殿中央的那两个正在交手人身上。
一人身着绛紫色长裙,左右两手各持一把鹿角钩,上下翻飞之间仿若吞云吐雾一般,一招一式狠辣至极,且速度极快,敌人只要半点防御不当,就得被那一双凸出的鹿角穿个透心凉。
沉香定睛细看,发现这个人自己竟还认识。瞧那眉眼之间带着三分慵懒七分凌厉的神色,不正是英雄榜上现任第六名的英雄,踏雪飞花林央!
她此时周身都被阴冷的戾气包围,杀伐果断,招招攻击都足以要人性命。这般急促逼迫的攻势,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手忙脚乱,应接不暇,血溅当场。
然情况却并非如此。林央手持一双鹿角钩,攻势虽锐利狠辣,但明显并未起到什么显着作用。
那个与她交手之人,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袍十分引人注目。毕竟那些人之所以夜晚做事,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行踪不被发觉。是以在行动时候定会穿上同为黑色的劲装做掩护。让自己彻底隐匿在黑夜之中。
沉香发现这点后,不由得心中佩服,小声赞叹一声,道:“果然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啊。”
在旁的赫连神溪和晏陀都明白她说这话想表达什么,也没搭言,只是看着那两个人互相交手,或攻或守,见招拆招,遇山开路,遇水架桥,属实也是半点不比白天的武林大会场面逊色分毫。
不过在场中人都看的明白,眼下虽然两个人交手看不出什么强弱之分,但实则林央根本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因着林央的攻击已经使出自己全部功力,步步紧逼,莫说半点机会不会对手,便是连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
鹿角钩翻转,刺向对手之时,整个人跟着上前一步,冲将上去。此时若是那个白衣男人侧身躲过,同时用劲力将两把兵器控制住,微一用力,便能叫林央自己冲向自己的武器上面。
鹿角钩本就是两面武器,一旦使用不慎,就会伤人伤己。林央为了给自己一时之气,要给师姐沈璧报仇,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虽然叫人佩服其侠义仁心,但毕竟这种做法有些太过不值。
晏陀眉头微皱,分析道:“照这样下去,再过十招不到,林央就得被自己的武器刺伤。”
沉香也看出了此时情况危急,想要上前阻止,但赫连神溪却在暗中紧握着她的手,意思明显,这种事情不是她强出头的时候。
天山派是五派之首,如今她们的人被打伤,势必会被在场所有人嗤笑,便是大家表面上不说,这件事常年堵在心里,也早晚会闹出更大的事来。
所以无论如何,那个白衣男人都必须叫天山派的人亲自解决。只有这样才能将方才沈璧的颜面追回来,也叫天山派能够不被任何人说上什么。
总之,保住整个门派的颜面才是重中之重,所以沉香便是再怎么着急也决计不能出手。否则不但不能解决事情,反而会给自己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到时候天山派的人过来,质问沉香瞧不起她们天山派,好端端上去多管闲事。便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再有什么道理也说不明白了。
沉香明白这里面的种种牵扯,是以虽然心中担心,但也只能按兵不动,紧紧盯着那一白一紫两个人的决斗。
但见林央突然双臂上举,将手中的两把鹿角钩相交于半空,形成一个真正鹿角形状,同时身形向那白衣男人方向一跃,整个人弹跳而起。
众人只觉得一股疾风擦面而过,再去看时,林央已经吊过身体,头朝下双手持钩朝白衣男人的头顶削去!
白衣男人见状,眸色一凛,轻喝一声,道:“我本无意冒犯,姑娘何必如此纠缠不休!”说话当时身形一闪蓦地在众人眼前消失。
林央的双钩眼瞅着要将男人的天灵盖削成四半,此时直接打空,也是在心中吃了一惊。她顺势一个翻身,人平稳落在地上,想四周望去,却是半点再找不见那个白衣男人的影子。
一旁观战的众人也是满脸惊讶,吃惊地四处张望,想着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突然消失不见。便是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定是什么障眼法。
林央站在正殿中央,仰头对着夜空怒喊,道:“你躲起来算什么本事。有胆子打伤我二师姐,就要做好被我们天山派追杀的准备。便是你逃得了今日,也逃不过明日,逃得过明日,也逃不过这一辈子。我们势必天涯海角,永永远远不会放过你!”
话音落,便听着一道悠远的男人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道:“嘴长在姑娘身上,姑娘想怎么说便怎么说罢。在下还是那句话,并未伤人意思,只是你师姐追赶的紧,又武艺高强,在下若不防守,必死无疑。是以才发生那样事情,实属无奈,在下在此道歉,至于贵派原不原谅在下,在下都没有意见。”
他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意思明了,他伤人实属无奈,但也承认是自己不对。但如今已经道歉,所以在他那里便认为事情彻底过去了。
至于天山派今后要怎么想,怎么做,他不想管,也管不着。她们将事情作罢最好,若像林央所说,什么天涯海角,永远追杀之类的,那般做,他也不怕。
总之,今日之事今日了,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而之后天山派再找他的麻烦,他可也不会手软。像方才与林央交手这般,处处谦让,只守不攻。
天山派固然是大门派,他尊重是一方面,但尊重也是相互的,尊重更决计不是惧怕。所以日后若真再交手,他势必会全力以赴,到时候刀剑无眼,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说了。
其实在场之人只要静下心来想想,都会觉得其实那个白衣男人所说也有些道理。毕竟他不管是对沈璧,还是对林央都没有下过杀手。尤其是对林央,可以说是处处忍让了。
只不过沈璧的武功太高,男人不得不防御,以至于打伤了她。
饶这般如此,总也是男人半夜潜入山庄的不对。沈璧为了山庄的安全去插手了此事,如今被打伤不说,还将天山派的颜面一起损了,自是不生气也难怪。
所以这一来二去,众人也不知道该说那一头对,那一头不对。尤其是晏陀和他的师弟,方才在与那白衣男人交手时候,也算是受了那人的谦让,不然以那人的实力,一人一掌下来,他们便不说是死,也绝对受了内伤。
所以他们听着那白衣男人直言,只得什么意见都不发表。静观其变。
却是林央不同,那受伤的是她二师姐,男人打的是他们天山派的脸,如今又同她说出这些狂言来,谁能忍受?
便见她突然大叫一声,将双钩狠狠朝高空甩出,身形一闪飞上房顶,将双钩接住重新握在手中,大吼道:“好小子,哪里都像你说的这般潇洒,老娘第一次见你这般狂妄之人。伤了我天山派的弟子,现在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把责任往我二师姐身上推,老娘饶不了你!赶紧滚出来,咱们两个一决雌雄!”
正吼着,就听见正南方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男人闷哼声音,却依旧让人觉得十分悠远,好像已经离开他们几百丈,甚至都像人已经到了山下一般!
众人都是一惊,正奇怪之际,就见着从天而降一白色身影,砰的一声摔在正殿中央!青石板铺成的地面登时被砸陷进去,从中心像四周爆开,力道之大,震的所有人都是脚下一麻。待反应过来才蓦地发现,那突然落下来的白色身影,不就是方才一下消失不见的白衣男人么!
他怎的从天上掉下来的?
就在所有人震惊时候,又一道凌冽声音从正南方传来,道:“狂妄小儿,对我天山派弟子出手,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