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65、
沉香虽有很多地方不懂,但毕竟已经有了一定基础,念叨了两遍就已经记在心里。听她准确无误地背完最后一个字,赫连神溪英挺的双眉不禁挑了挑,笑道:“不错么,我以为凭你的脑子,至少得背上个二三十遍。”
沉香白了他一眼,不满道:“赫连神溪,你说话委婉一点会死吗?”赫连神溪笑道:“死是死不了,就是浑身不舒服。本公子从来不说谎。我不喜欢说谎。”
沉香直接道:“既是如此,你昨晚为何还说出那种话?你不说谎,我自然没有理由不相信你。”她说这话是故意的,因为赫连神溪昨晚的话始终叫她心里莫名其妙地难过。
赫连神溪神色微沉,显然是没有想到沉香会突然间问出这么个问题。
昨天夜里他说的却是实话,但有些事便是实话,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公布于众,甚至根本不能解释。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他似乎有点明白秦遥当初对他说那句“我确实知道真相,但我不能告诉你。”话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
沉香的眼睛很大,琥珀似的,澄澈剔透,好像从她的眼睛里映射出的所有景物都能成为普天之下最美丽的景色。赫连神溪看着那样紧紧盯着自己的沉香,心中踌躇,最终还是选择忽略了她的问题,道:“把心法烂熟于心,等出去之后,我再同秦遥商议,看看怎样能把两种心法结合起来最好,让你的内功能够更精进一步。”
沉香叹了口气,知道既然赫连神溪不想说,那么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没有什么可能,只好作罢。但心中对那句话却是越来越膈肌,就像是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底里某个柔软的位置,拔不出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陷越深。
赫连神溪将他的墨龙剑简单清洗打理,沉香也学着他的模样,把月奔放进池中,有模有样地打磨几下,然后拿出来,用自己的衣服将水擦拭干净,又在空中挥舞两下,只听得呼呼风响,好似连空气都被划破一般。
她轻叹一声,道:“果然是好剑。”
赫连神溪收了剑,招呼沉香,道:“麒儿,过来。”
沉香赶紧提着剑跑过去,便听赫连神溪无奈道:“剑鞘,剑鞘!人家堂堂千古名剑,落到你手里,连衣服都要混没了!”
沉香被说了个大红脸,赶忙回头去捡剑鞘,将月奔剑放了进去,不好意思道:“放心,下次肯定不会了!这不是听见你叫我,我太激动了嘛!”
赫连神溪瞥了她一眼,那黑眸仿佛一下将她的心事看穿,冷冷道:“我倒是才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这么重要。”他的话说的四平八稳,不咸不淡,好似家常便饭一般。若不是因为沉香了解他直言不讳,一针见血,又不近人情的古怪秉性,此时指不定会曲解成什么意思。
她干笑了声,没有打算和他继续这个问题,道:“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赫连神溪道:“巳时。”沉香看看天,心里估算了下,道:“距离巳时怎么也还得有一刻钟。我们就在这干等么?”赫连神溪看向她,道:“你想做什么?”
沉香笑眯眯地说道:“咱们两个聊会天吧!”
赫连神溪抱剑而立,黑眸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道:“你脑子里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沉香立刻道:“哪能啊!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待会儿!”她一脸的真挚,遂即上前一步抓住赫连神溪的袖口,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道:“你想吧,咱们两个一起在这里这么几天,每天除了赶路就是吃饭睡觉,好像也没怎么真正闲下来聊几句。书中常说,交朋友需交心。要交心,自然得把心里的一些事说出来给对方听听,当然啦,不是秘密分享,只是那种生活上的趣事琐事什么的,多说一些,咱们也能互相多了解一些,自然朋友的情谊也就越来越深了。”
赫连神溪眉头微皱,眼中毫不避讳地全是嫌弃,不耐烦道:“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沉香怔了下,却也不生气,继续温声道:“既是如此,我可以先给你讲啊?”
赫连神溪哼了声,道:“我可没有心情听你和秦遥他们之间的那些个事。”心里却一时抑郁起来:“他们两人这么些年没见,如今一见,却是要以新朋友的身份重新认识……亏得麒儿还总说什么老天爷爷,全都是狗屁!”
沉香见赫连神溪始终没有搭理她的打算,不由得撇了撇嘴,无趣道:“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赫连神溪直接闭目养神,半句话不说。见自己的计划泡汤,她搔搔头,大眼睛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出神,淡淡道:“其实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一些曾经的事情。”她顿了顿,说:“没有生病之前的事情。”
赫连神溪的眼皮动了动,没有出声。
沉香继续道:“我同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以前见过,你说没有。我其实也不敢确定,只是,只是……我瞧着你实在眼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既是如此,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咱们两个却是第一次见面。”她偏头看向他,可他还是初始时候的模样,双眸紧闭,一言不发。
她语气突然带上了两分凌厉,道:“你为何要送我玉镯?这个镯子不论是叫谁看,都能知道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你为何非得叫我麒儿?云麒儿是你的什么朋友吗?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赫连神溪静默一瞬,薄唇轻启,淡淡道:“本公子说了,本公子不喜欢整日带着女人的东西,还有,你的名字太难听。”
沉香深吸口气,不打算与他争辩。赫连神溪的性子就是如此,他不想说的事,凭你是怎么软磨硬泡,他都绝对不可能多说半个字。这次沉香突然抛出问题,也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因此有什么新的想法。但仍然一无所知。好像赫连神溪说的完全没有问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