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上空,气机翻涌动荡,引得四周百姓抬头仰望。
这小小的华亭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三天两头有人在这里交手,让人担惊受怕。这里的百姓可不像汴安那里被熏陶出了一颗‘虎胆’,天天就盼着出点事能好去看看热闹呢。
巷子内,陈玄黄持刀而立,仰头看着那掠空而逃的身影,并未选择追逐。
不远处,候行礼倒在地上,从口中呼呼冒着鲜血。
陈玄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们为何要灭了惊刀门?”
候行礼把头撇向一边,沉默无言。
“魔门和北蛮之间到底有何勾结?”陈玄黄又问出另外一个问题。
这次,候行礼把头回正,惨然一笑,“杀了我吧!”
许久之后,陈玄黄走出了巷子,阳光重新照在身上,十分令人舒适。
“杀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玄黄扭头看去,邶柏舟正依靠在不远处的墙边,看向自己。
“杀了!”陈玄黄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后,走向了老者。
老者看向有些疲惫的陈玄黄,淡淡道:“我早就来了,却没有出手。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陈玄黄认真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说到底,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事,凭什么认为别人一定会帮自己呢?
陈玄黄扪心自问,干不出道德绑架的事来。
邶柏舟呵呵一笑,“晏明那小子原本也想来的,却被我拦了下来。”
老者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玄黄,满脸肃容说道:“只有你独自经历与他人的厮杀,才能快速成长。当然了,若是危机之时,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老者直起身子,慢悠悠说道:“对我来说,区区一个圣人,有些不够看的。最起码,你能像云兰舟和常修竹那样,半只脚踏入至尊,才能有机会和这天下之中最顶尖的人掰掰腕子。”
“多谢前辈教诲!”陈玄黄认真说道。
邶柏舟摆了摆手,“谢什么谢!我又没帮上什么。你若真是想谢我,便回去请我喝顿酒。”
陈玄黄点点头,嘿嘿一笑。
“走吧,咱俩就别在这杵着了,省得让你师父他们担心。”
“我还不能回去。”陈玄黄看向有些疑惑的老者,沉声道:“我要去驿站送一封信给惊刀门!”
......
这几天,陈玄黄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信是寄出去了,他还多加了银子,差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惊刀门。只是,不知道来没来得及。
按道理,苏寒山受了伤,怎么也应该休养几日后,再行动身。
可就怕是,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啊!
又过了两天,陈玄黄实在有些坐立难安,便又来到驿站。这次,他不准备寄信,而是想差人亲自去惊刀门瞧一瞧。
刚进入驿站,还未等陈玄黄说话,当日替他送信的信差一眼就认出了他,惊喜喊道:“少侠你可来了!”
陈玄黄看了他半天,这才想起对方就是当日送信之人。
只见那信差从怀中掏出一封对折的信封,语气轻松道:“少侠,这是惊刀门差小人给少侠的信,请收好。”
陈玄黄接过信封快速拆开,将信纸取出,认真阅读起来。
这信上内容是由惊刀门掌门蓝承英亲自书写,除了向陈玄黄表示感激外,并告之他惊刀门所有人会连夜离开门派驻地,等过些时日后,再行返回。
呼~
陈玄黄长呼一口气,悬在心中数天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笑容十分轻松。
一旁,那信差笑道:“当日小人携带这封信返回华亭,却不知上哪里去找少侠你。便将这封信始终带在身上。好在少侠你今日自己找来了。”
陈玄黄拱手向这信差表示的谢意,随后又掏出些散碎的银子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信差虽然嘴上表示不要这银子,但心里还是很诚实的接了下来,冲着陈玄黄讪笑起来。
陈玄黄笑容和煦,再次道了声谢。
......
离六月初一越来越近,清凉派师徒六人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大大小小的战斗也经历了不少,但这一次,众人要面对的,是至尊!
五月三十,晚。
晚饭时,众人便有些心不在焉。
晏明第一个放下筷子,说是有些困了,需要早早休息,在青青的搀扶下,起身上楼回屋。
其实晏明根本不困,只是心中有些紧张,想回屋自己一个人待着。而且啊,他很有可能紧张到一夜都睡不成。
毕竟是要面对自己曾经的师门和仇人,这倒可以理解。
其他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但却看破不说破。
陈玄黄将碗筷放下,瞅着一旁正用手指剔牙的邶柏舟,不禁问道:“前辈,你与那江离乱谁更厉害?”
“当然是江离乱了,这还用问?”
“呃......”陈玄黄被对方这一句坦诚的话,噎得哑口无言。
“哎!”道然真人忽然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道:“为师上了年纪,有些见不得打打杀杀了。不如,明日为师就留在华亭,等你们凯旋,如何?”
闻言,鱼妖娆眯着眼,质问道:“老头,要脸否?”
道然真人梗着脖子,反问道:“要命要脸?”
咔嚓~
鱼妖娆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直勾勾盯着道然真人。
后者身子一颤,咳了几声后,一本正经说道:“让你们几个独自前去,为师有些不放心。算了,为师还是与你们一同前去吧!哎,为师这老父亲般的心情,你们谁能体会啊!”
“师父,你这话说得也太恶心了。”
“玄黄,不许拆师父的台!”
邶柏舟呵呵一笑,慢条斯理说道:“我虽然打不过那老家伙,但拖个一时半会儿,不成问题。等到云兰舟将对手击败,自然会来帮我。到那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前辈,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云阁主能赢了?”陈玄黄好奇问道。
老者嗤笑一声,“你可别小看了那个女人。在二十年前,你知道江湖人怎么评价这女人么?”
老者自问自答道:“疯娘们!这女人跟人厮杀时,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如今她年纪渐渐大了,也就收敛了许多。但是,她的威名,至今还在江湖中流传着。”
陈玄黄脑补了下云兰舟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画面,然后仍是担忧道:“若有个万一呢?”
“万一?呵呵!”老者自信满满道:“其实决定这场战斗的关键人物,是你还有晏明那小子,再加上月剑阁的上官菀柳。你们三人若发挥正常,击杀各自对手不成问题。”
“可就算我三人赢了,也不是至尊的对手啊?”
“只要你们能赢!有我挡着江离乱,云兰舟领着你们几个,有什么绝招,尽管往那老家伙身上砸!”邶柏舟恶狠狠道:“江离乱终究是人不是神,我就不信杀不死他!”
听完老者这振奋人心的一番话,陈玄黄托着腮,感慨道:“还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一旁,道然真人嘟着嘴,可怜巴巴的冲着鱼妖娆说道:“妖娆啊,为师还是想留下来。”
这句话,只换来了鱼妖娆无声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