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罗棋布。
众人吃过沧元山的斋饭后,并未急着返回客房休息,而是来到大殿前的广场上仰望星空,欣赏这在别处难以遇见的美景。
倒不是说别处的夜晚没有繁星,而是像沧元山这般仿佛星斗近在咫尺的景象,很难遇到。
道然真人仰着头,感慨道:“哪怕在小清凉峰上,也很难遇见如此绚丽的星空。”
鱼妖娆歪头疑惑道:“为何我感觉这里的星辰更亮呢?”
道然真人喳喳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凉风阵阵,陈玄黄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托腮,歪头望着天,目光怔怔出神。
鱼妖娆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好奇道:“你想什么呢?”
陈玄黄回过神来,嘟囔道:“师姐,我发现我变了。”
“嗯?什么意思?”
“曾经我倒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再一听到汴安城那乱七八糟的消息后,心里倒有些烦了。”
鱼妖娆捂嘴一笑,“你是这一年来懒散惯了,懒得去管那闲事呢。”
陈玄黄一本正经说道:“我不想去管闲事了,但就怕闲事来找我。”
鱼妖娆露出思考状,突然嬉笑道:“这次回汴安,将那惹麻烦的人一并解决喽,以绝后患。”
陈玄黄咧嘴笑道:“也好!”
听到两人的谈话,道然真人脖子一缩,下意识问道:“你们两个想干啥?”
陈玄黄冲他嘿嘿一笑,轻描淡写说了句,“杀人!”
道然真人轻叹声气,扭头看向其他几名弟子,嘟囔道:“要不咱们几个还是回湖边吧。”
晏明拄着剑柄,义正言辞道:“师父,咱们怎么能抛弃师妹他们呢。”
唐伏虎憨笑道:“我也想去看看我妹子。一年没见,怪想她的。”
青青则语气坚定道:“师父去哪,我就去哪!”
道然真人气哄哄的叹了口气,悲伤道:“你们竟然都抛弃了为师!”
众人白了一眼这不着调的老者,随后皆是哄然大笑起来。
募地,晏明转过头去,那秦朝辞不知何时竟站在众人身后。
陈玄黄此时也发现了这不速之客,用余光瞥了眼他后,声音懒散道:“怎么?还不死心啊?这大晚上的,可别把赵掌教吵醒喽。”
秦朝辞语气平淡问道:“你们这次下山,可是要去汴安?”
“嗯?”陈玄黄扭头望去,“可是赵掌教和你说的?”
秦朝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道:“明日一早,贫道也会下山,一直往东走。若是你我有缘,还会在汴安相见。到那时,贫道一定会与你比试一场。”
陈玄黄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你不好好修仙问道,整天找人比武,这成何体统?”
秦朝辞淡淡道:“这两者冲突么?”
陈玄黄反问道:“不冲突么?整天找人比武,如何能修身养性?”
“贫道所修的道,岂是你能懂的?”秦朝辞抬起头,望着满天星斗,眼神炙热道:“纵然星辰再如何引人夺目,也是一模一样。而贫道,却要去做那独一无二的明月!”
闻言,陈玄黄嗤笑一声,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不屑。
秦朝辞皱眉看去,心中涌起一团怒火,质问道:“你为何发笑?”
陈玄黄双手撑在两侧,身子微微后仰,看向天空,轻笑道:“我倒觉得,这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独一无二的。正因为他们汇聚在一起,才将这幅美丽的星空呈现在世人眼前。”
陈玄黄忽然撇嘴一笑,语气中尽是嘲讽,“若是没有这漫天繁星,这月亮也无非是山鸡舞镜罢了!”
秦朝辞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脸色铁青的冷哼一声。
而陈玄黄却依旧不依不饶,放声说道:“我从来只听过夜观星象,从未听过夜观月亮的。你秦朝辞这么厉害,你到是从月亮上能看出个啥?仙子还是兔子?你来告诉我,到底是谁和仙子生的小白兔?”
“咳咳!”鱼妖娆捂着嘴,白了陈玄黄一眼,提醒他适可而止。
陈玄黄讪笑两声,乖乖的把嘴闭上。
反观秦朝辞那里,被对方这一番话气的火冒三丈,回手一拍剑身,那三尺重剑悬空而起,插入地面!
砰!
众人脚下皆是一颤,碎裂的青石溅落在四周,秦朝辞反手握剑,一道道剑气汇聚成一把巨剑,猛然向陈玄黄头顶砸去!
陈玄黄和晏明同时拔出手中兵器,一人准备硬抗,另一人则准备出剑营救!
就在这须臾之间,赵齐楚凭空而现,在这巨剑下砸之前,只凭一只肉掌,便轻描淡写的拖住了剑锋!
赵齐楚须发皆张,嘴里冷冷吐出一个字,“散!”
这柄由剑气所汇聚成的巨剑,瞬间土崩瓦解,先是化为一道道剑气,随后便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赵齐楚收回手掌,看向不远处的秦朝辞,罕见动怒,怒斥道:“逆徒!还不跪下!”
扑通一声!
秦朝辞跪在赵齐楚面前,身上长袍早已被汗水浸透!
赵齐楚让开一步,怒声道:“还不向诸位施主赔罪!”
秦朝辞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咬着牙,一声不吭。
见此,赵齐楚气不打一处,抬起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此时,陈玄黄赶忙上前劝慰道:“赵掌教,此等小事,犯不着如此。”
赵齐楚脸色难看至极,瞅了眼仍旧死不认错的徒弟,语气严厉道:“你现在就滚下山去!”
一看不让自己赔罪,秦朝辞如获大赦,站起身后,拔出重剑就往远处跑去。
赵齐楚重重叹了口气,转过身冲着众人拱手致歉,“贫道代那劣徒,向诸位赔罪了!”
陈玄黄赶忙托起赵齐楚双手,急声道:“赵掌教不必如此。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赵齐楚苦笑道:“朝辞他从小顺风顺水,受尽众人吹捧,所以才养着如今这个目空一切、傲慢自大的性子。说到底,都是贫道这个当师父的过错。”
陈玄黄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说道:“赵掌教,容晚辈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当师父的,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徒弟。人的一言一行,都是耳濡目染来的。若是秦朝辞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能走上歪路,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怨不得别人。”
赵齐楚无话辩解,只得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失落,怔怔出神。
陈玄黄给众人使了个眼色,这六人瞅了眼呆立失神的赵齐楚,悄悄退去。
少许过头,赵齐楚望向秦朝辞远去的方向,呢喃道:“朝辞,为师这个当师父的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倘若放任不管,吃亏的是你啊!”
若是单独对上任何一人,你都能完胜。
可若那师兄弟二人联手,你则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