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屋里的人根据指令做了一套前进、后退、左转、右转等简单的动作。


    齐明月抿着嘴摇摇头，这个人好像不是，侧脸没有那个感觉。


    这人做完两套重复的动作之后，从屋里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入口进来一个新的人，也是做这一套动作。


    做完一套动作之后，停顿半分钟，紧接着又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


    齐明月一连看了七八个人，要么背影不像，要么侧脸不像，要么走路的姿势不像。


    她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努力回忆那天山上的画面。


    下一个人进来了。


    齐明月深吸一口气，凝神看过去。


    这人往那笔直一站，背影有那么一点像，脖子和肩颈的弧度特别相似。


    齐明月不自觉地往前靠了靠，闭了闭眼，睁开，继续观察。


    这是第一个，背影、侧脸、走路姿势看起来都很像的人。


    “这个好像是。”


    齐明月扯了扯顾景彦的衣服，示意他上前看人。


    顾景彦摆摆手，表示不用，又弯曲食指，在齐明月眼前比了一个数字“9”，低头悄声确认：


    “九号很像，是不是？”


    齐明月嗯嗯点头。


    对面传来新的指令声，9号退出，下一个人进来了。


    齐明月赶紧凑过去继续查看。


    虽然出现了一个疑似人选，但她毕竟没看到正脸，不一定准。


    需要看完所有人之后，再来综合判断。


    这一次齐明月没有刚才那样焦躁，耐心观察下面的人。


    一个又一个人，进来又出去。


    之后竟然又出现一个特别相似的人选。


    除了9号之外，13号也特别像。


    这两人又被单独提溜出来，又做了一遍动作。


    齐明月揉了揉眼睛，实在不好分辨。


    她无奈地摊摊手，“看不出来，太像了。”


    “明白，这个范围已经很小了，我们会进一步调查。


    我马上要去开会，先送你去休息，会议结束之后，我再送你回知青院。”


    顾景彦觉得现在这个进度已经很快了。


    排查两个人的难度与排查十几个人相比，降低太多了。


    齐明月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


    她抓了抓脑袋，跟着顾景彦离开这间黑乎乎的房子。


    刚跨出门槛，她听到顾景彦又嘱咐一句：


    “你如果想起其他特征，随时通知我。”


    其他特征？


    齐明月灵光一闪，犹如一道明亮的光芒划破久违的夜空。


    第二个人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她之前一直忽略了。


    提起说话的声音，她一直强调大胡子的外国腔调，却忘记另一个人说话的嗓音也很有特点。


    齐明月拉住顾景彦，“能安排我听一听刚才那两人说话的声音吗？


    9号和13号，说话的嗓音应该不会也那么像吧。”


    顾景彦也反应过来。


    他们之前灯下黑了，舍近求远。


    齐明月既然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对于两人的声音肯定不陌生。


    顾景彦立即找领导调整方案，这一次很顺利。


    9号一开口，虽然他这次说话中气十足，不像山上那样模糊，但那种声音卡在嗓子眼的感觉，实在太像了。


    而13号的声音很年轻很清脆，完全不一样。


    之后的事情，齐明月就不需要参与了。


    她被安排到一间点了火炉的临时房间休息。


    睡到半夜，突然被喊醒，迷迷糊糊间坐上顾景彦的车，颠了一路，又回到村子。


    顾景彦把齐明月送到西侧小院门，看着她打开门锁进了院子才转身去村口，开车离开。


    齐明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实在没心情跟他寒暄道别，机械地开门，锁门，进屋之后，直接闪进家园。


    不想花时间点炕。


    关掉会客厅的灯光，在沙发上将就睡吧。


    这边齐明月幸福地进入梦乡，另一边顾景彦开车返回基地之后，又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岁月静好只是因为一直有人在负重前行而已。


    *


    齐明月睡醒之后，一看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早上十点。


    去县城的人应该已经到地方，邱琳琳她们估计早就上山了。


    齐明月理了理睡得皱巴巴的毛衣，套上外套，出了家园。


    唉，她现在真不讲究，以前睡觉，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非得换上宽松的睡衣不可。


    如今脱了棉袄，穿着紧绷绷的毛衣都能呼呼大睡。


    自从来了这个年代，她的睡眠质量好像变好了。


    哈，很好的现象。


    这里刷不了手机，没有不停推送的视频，也没有随时随地需要回复的工作消息。


    大多数时候，精神都处于自然放松的状态。


    齐明月打开房门，呼吸一口外面的清冽空气。


    天空很美，空气也很清新。


    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时代了。


    齐明月在院子里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舒展筋骨，沙发太软，睡得有点腰酸背痛。


    回到房间，进家园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块海绵蛋糕和一个煎鸡蛋。


    早饭解决。


    又灌了一水壶的山泉水，斜挎在身上，出来之后，背上背篓，从小院门出去。


    她打算上山看看，要是遇上邱琳琳她们，就跟着一起挖野菜。


    荠菜肉馅的饺子吃起来不错，可以再安排一些。


    清明节快到了，南方正是吃青团的时节。


    齐明月不太了解北方这边的习俗，不过她有点想念青团的味道。


    最喜欢的还是小时候奶奶包的青团。


    奶奶炒菜的水平一般般，但却有一些拿手的糕点，青团就是其中之一。


    艾草汁拌进糯米粉，包裹住豆沙馅儿或者莲蓉或者黑芝麻，揉成小小的一团。


    这些都是甜口的。


    吃起来甜而不腻，带着一股清淡却悠长的香味。


    奶奶也喜欢包咸口的青团，例如鲜嫩的春笋剁碎，拌入细腻的肉泥，炒熟。


    这种鲜肉春笋馅的青团是齐明月的最爱。


    蒸好之后，外皮光滑细腻，微微泛着油光，温润如碧玉。


    她奶做青团的手艺，齐明月也算是得了八分真传，每年都会做一次，有时候拿出去分享给朋友、同事，个个都赞不绝口。


    其实她每次做青团，最想跟奶奶分享，可惜初三那年，奶奶得疾病去世了。


    她当时在学校上课，从收到消息到跟着爸爸回到老家，整个人一直是懵懵的状态。


    子欲养而亲不待。


    那是齐明月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