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印象的威力就是如此强大。
不是人人都有那个精力去调查了解边境三领又发生了什么新的变化。
即使是贵族阶层，他们的不少消息渠道也来源于商人、旅客的描述，再加上大量的添油加醋、主观臆测、还有以讹传讹。
比如亨利·特朗主教落马的事情。
消息传到王都这边的时候。
辉光神教方面放出的解释是：他违反了教义，利用主教职权牟取个人利益，属于严重的渎职行为，已经背弃了辉光信仰，革除主教之位。
至于纵容邪教徒策划阴谋，掀起灾难那些？
统统被用“渎职”两字概括了进去。
绝大部分王都贵族凭着他们的脑补，结合上边境最近新冒出来的求知教会，想象出来了这样一幅画面。
“锡兰地区爆发灾难的时候，亨利主教像往年魔物赤潮那样试图捞钱，但他选错了对象。”
“贵族们惜命胜过惜钱，所以才愿意接受他的暗示，主动给教会捐献钱财。”
“一边拿钱办事，另一边相当于花钱买一份人身安全保险，双方心照不宣。”
“锡兰领当地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要钱不要命的穷鬼，他也敢捞钱？”
“要不然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几个王国英雄，来自什么边境的求知教会？肯定就是他们把这事给捅出来了！”
至于王国英雄们所谓的“拯救了矮人石堡”，他们更是全然当做国王的尬吹。
矮人的固执和排外是出了名的，本身的实力也算不错，虽然没几个顶尖的6阶职业者，但5阶、4阶还是有不少人的。
那些矮人的高阶职业者都发疯了吗？居然要靠几个3阶，哦，还有那个叫兰斯洛特的2阶战士来拯救他们的城市？
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吹捧，造势罢了！
虽然这是一套和实际情况大相径庭的猜测。
但它符合王国西部贵族们的认知。
这就足够了。
在没有亲眼看到真相时，人总是会倾向于去相信他愿意相信的那些。
……
受到刻板印象影响的，不止贵族。
还有那些一直在暗中活动、行事见不得光的家伙。
数日之后。
王都西南。
一家靠近辉光圣地的餐馆。
这里以售卖圣餐为主打，给前来圣地朝拜或祷告的信众们提供餐食，还有可以外带的面包、干酪、香肠之类的便携食物出售。
有些信徒会在这里买些简单的食物，带回家去跟家人分享，他们觉得这里距离圣地足够近，就连食物都会得到辉光的恩惠和庇护。
随着冬日到来，餐馆的生意有些冷清，即使是王都斯塔罗什这样繁华的地方，冬天愿意出门的人也会变少许多，连带着餐馆、酒馆之类的地方也变得没什么人气。
一位脸上裹着厚实围巾，披着大衣，身形略显肥胖的中年男性推门走进餐馆。
他先是抖了抖落在衣服上的雪花，然后径直向餐馆里面的私密包厢方向走去。
“您好，先生，大衣和围巾请交给我吧，您用餐完毕后，这些东西都会被烘干清理好，保证它们像刚缝好一样……”侍者上前打算帮中年男子脱下外套。
“不，不必了，谢谢，待会儿我自己来就好。”
男子快速摆手拒绝了侍者友善的帮助。
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脸。
一路走到标挂有“图拉真”字样的包厢门前，男子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当，当当，当当当当。”
房间里传出沉稳的声音：
“进。”
男子快速拉开门，一个闪身走进里面。
房间里已经坐了5个人。
他是第6个。
男子一边解着裹在脸上的围巾，一边有些犹豫地确认：
“大人，在这地方碰面，真的没问题吗？”
“这可是……就在辉光之神的圣地边缘啊。”
坐在长桌首位的领头人笑了声。
“那又如何？”
“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法，当你真正弄清神明的力量来源后，蒙蔽祂的方法也就显而易见了。”
“别说这里了，就算我们在辉光圣地的教堂里碰头，其他人也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房间里的其他几人跟着发出轻声哄笑。
“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刚刚坐下的胖男人闻言，急忙直起身子，敬畏地开始回答：
“大人，石堡那边的情况我亲自确认过了”
“我们那些信仰独特的朋友，他们确实有办法将魔物人为唤醒或召唤出来，而且它们是可以被指挥的。”
“虽然它们只能执行最简单的命令，但已经能做到对某个目标、某个地区发起攻击进行摧毁。”
领头人满意地点了下头：“很好，跟我预计的一样！”
然后扭头看向坐在旁侧的另一位同伴。
这人很高，哪怕光是坐在那里，看起来就要比其他几人高出一截。
“锡兰领那边呢？”
同伴有些无奈地朝辉光圣地的方向示意了下，然后气恼地开口解释道：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惜亨利·特朗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为了他的那点小算盘，不知怎的，让本应该在魔物赤潮时才爆发的事件提前了小半年！应急处理更是一塌糊涂，还把他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锡兰领最近有些失控，恐怕指望不上了。”
“好在您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了备用方案。”
“卡乐兹的主教和军团长两年前就顺利换成了我们的人，他们会在需要的时候带人配合我们的。”
领头人很宽容地安抚同伴：“没事。”
“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不容易泄露。”
“亨利·特朗也好，格林港的斯凯特主教也罢，还有那些听命行事的监察教士们。”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按照上面给出的指示去执行，理解有偏差很正常。”
“只要计划完成，别说损失几位主教了，哪怕把我们这些年积累的人手全部放弃掉也是值得的！”
“时机即将成熟，那些信仰独特的朋友们告诉我，明年的魔物赤潮就是最好的机会，近20年来虚空最活跃、最混乱的一年，即使我们不动手，他们也要将他们的计划付诸行动了。”
另一位同伴微微皱眉，轻声开口，是个女声。
“我们真的要任由那些信仰独特的朋友完成他们的勾当？万一灾难爆发后失控了呢？”
领头的男人呵呵笑了。
“不过是些帮助我们实现目标的工具人罢了。”
“真正的主动权可一直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怎么可能容忍他们乱来？”
“等我们完成计划，第一个清算和收拾的就是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