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闲听着他的话，低头抿了一口酒，嗓音带着怀念回道：““我曾有一个徒弟……他喜欢做这道菜。”


    李莲花吃了一口海带，好奇追问：“那他去哪了？”


    这人瞧着也不过二十又几的年岁，嗓音之中却透露着久远。


    没错是久远。


    “天外还有天，竹林之外，还有别的竹林……”


    “他去追逐别的天，别的竹林去了。”


    李莲花听着这寥寥几句，虽然有些绕口，却在心中划过别样的感觉。


    他品味着这句话，半晌道：“安好，便好。”


    “不知竹闲兄贵庚?”


    竹闲闻言愣了愣，思索半晌：“三十又五?”


    李莲花望着他的容貌，想到自己凭借扬州慢容颜未老，这人也多半凭借着什么，抱了抱拳：“竹闲兄，喝酒。”


    笛飞声挑眉看向两人，低头夹了一筷子的白菜。


    这人神神叨叨的。


    莫名其妙。


    他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开口问道：“李莲花，今日那个女童，你是否觉得……”


    “哦，你看不见。”


    “……”


    笛飞声又看向张起灵：“那女童和男人，与大船上的人……是否格外相似。”


    张起灵想了想，缓缓点头：“像，都有黑线。”


    李莲花想到那个张家人想成仙，悠悠叹了口气：“说来可笑，墓里面寻长生。”


    竹闲在听见长生的时候，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想到什么，勾了一下唇角，并未多言。


    笛飞声蹙眉又道：“那人说他曾经问鼎武林，江湖上可有这么一号人?”


    李莲花倒是没有纠结这个名头，淡淡开口：“你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鸳盟盟主。”


    他微微侧头，原以为这叫竹闲的会惊讶，没想到依旧泰然自若。


    笛飞声与张起灵也淡淡收回目光，面前这人，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怪哉，怪哉。


    这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但怀疑对象，却丝毫没有影响。


    竹闲夹起一块鱼肉尝了尝：“这个鱼做的不错。”


    他又缓缓问：“长生真的有那么好？”


    “人之生死，于长生者来说，不过一瞬。”


    “永远在相遇，永远在送别。”


    张起灵听见这一番话，眼底闪了闪，唇角抿了抿。


    长生……确实太孤独。


    酒过三巡，李莲花听着外面的寒风呼啸，将竹闲挽留下，住在了二楼的客房。


    深夜，雾气蒙蒙。


    原本应该醉酒的竹闲，此刻却立在二楼，望着漆黑的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步间，身影一晃，人已经立在官道，侧身回望，莲花楼已立在身后。


    忽而，一个人影落在他身侧，唤了一声：“主人。”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底闪过不解：“主人，您怎的会停留在此处。”


    捉条鱼的功夫，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竹闲听着他的问题不答，目光平静地落在莲花楼，良久，却反问道：“湮灭，你说拥有无尽的生命，很好？”


    那叫湮灭的人，抬手抓了抓头：“主人，我只是您的佩剑……这无尽的生命，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不过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


    他想了想又道：“您觉得好吗？”


    竹闲唇角微微上扬：“这个问题放在我的身上……没有答案。”


    湮灭听见这句话也陷入了沉默……


    长生者终有尽头，而自己的主人却永无尽头。


    甚至连自尽的权利都没有。


    良久，湮灭望着面前奇怪的楼，问道：“主人，这里面的人很特殊?”


    竹闲淡淡道：“与我那徒儿有一段缘分，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人，从其他世界而来。”


    他抬手间，半空之上，凭空出现一个景象，紧接着出现一道门。


    “原来是空间缝隙……”


    湮灭望着这扇巨大的门，思索道：“他便是通过这扇门，来到这个世界。”


    竹闲淡淡嗯了一声：“他身上有气运……”


    他又抬手一点：“不知此人生平如何。”


    画面出现在雪山之中，一个貌美的女子出现……


    景象一转，一个孩子缩在角落默不作声，抬头呆呆地望着天空。


    ……


    画像再次一转，一间房子之中放置特别多的仪器，有一个人影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