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被小宫女带着进了东边的花厅里，她离开皇宫太久了，皇后这殿里的布置、摆设、陈列都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以前皇后喜欢明艳的颜色，如今都换成了沉稳的颜色。


    花架上放着两个暗青色的花盆，里面放着两株罗汉松的盆景。


    趁着皇后还没有过来，容嫔又打量起来，环顾四周，瞧着这如今的布置，那真的是能看出来，皇后如今一切都以稳重为主。


    四个小宫女依次端着托盘进来，又轻轻地放在容嫔面前的圆桌上。


    “容嫔娘娘稍等，皇后娘娘稍后就来。”小宫女的声音又轻又柔。


    容嫔点点头，“娘娘先忙，我不着急的。”她找皇后也只是无奈之举，她求陛下，陛下不愿意，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


    她如今已经不年轻了，她比陛下还要大几岁，再过两年她就要四十岁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白皙柔嫩，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眼尾早就一笑就有好几道纹，她已经不能自己生孩子了。


    若是没有孩子，她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就真的在这宫里数着日子等死。


    小宫女笑着道：“容嫔娘娘先喝茶吃点心，奴婢们先出去了。”绯玉姑姑那边说的是皇后娘娘等一会就过来，她们就照着以往的规矩招待容嫔。


    容嫔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端起豆绿色的茶碗，浅浅的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她祈福多年，早就喝不惯这点茶了。


    轻轻放下之后，又拿起一块点心，小口的吃了起来，微微有点甜，但是不腻，香酥化渣。


    容嫔坐了也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皇后才扶着绯玉的手过来。


    一进门，容嫔便站起来请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皇后抬手扶起半蹲的容嫔，笑着道：“起来说话。”


    “是，谢娘娘恩典。”容嫔从善如流的站起来，皇后的态度极好，她感觉自己可能有机会。


    皇后坐在上位，等容嫔落座之后才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代陛下跟我在外边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回来，又赶上寒食节。这一忙就没顾上你，等过几日，本宫跟陛下说说，你当受到嘉奖。”


    容嫔祈福的原因她不清楚，只是这场面话她还是要说的。


    容嫔站起来又福身一下，笑着道：“这些都是臣妾应该的，当不得皇后娘娘这样的夸奖。”她出宫，不过是无奈之举，若是可以，当年她也不想要出宫的。


    如今回来，发现宫里物是人非，当年不可一世的郑芳仪，如今已经心如死灰守着三皇子，过上了心如止水的日子。


    “容嫔自谦了，这宫里也就只有你有这般的诚心了。”皇后笑着道，容嫔今日穿湖蓝色的直领对襟长衫，圆月一般的脸庞也有了岁月的痕迹，皇后想起之前几天闹出的事。


    她突然知道容嫔为什么想要养六皇子了。


    容嫔老了，她再生孩子的可能性太低了，这日后若是无依无靠，她在宫里的日子，从那些太妃身上可以窥见端倪。


    无子的太妃，如今过的日子简单，单调，日复一日，没有未来，只有重复，重复到死亡。


    皇后观察容嫔的时候，容嫔也在观察皇后，皇后一身浅紫色的大袖衫，脸如银盘，却有几分消瘦憔悴，可能是因为这寒食节太过忙碌？


    “娘娘谬赞了。臣妾自愧弗如。”容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她在想要怎么开口说自己的目的。


    皇后摆摆手，笑着道：“就不说这个了，你回来可还习惯？这宫里的宫女太监可还尽心？若是有什么缺的，尽可以告诉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