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松竺道：“有用么，自打他经营族学每况愈下，常常埋怨。


    我们找他去理论，还不定再被他传出什么话。


    而且他要是再把族学甩回来，你怎么办？”


    “我？不是应该族里怎么办吗？


    不对，就不应该再接收这个族学。”沈灵竹差点落入他的话里的陷阱。


    “小竹子，熬药去。”沈妙竹不想她搁这儿空白话，族里的几位爷爷早就想让自家出头拿回族学。


    “马上。”沈灵竹也知夏童生这种人就这样，你不如他时，尽想办法占便宜。


    但只要大伯一直为官，他最多也只是说说闲话，哪怕方才自己当面与之对骂，他也不敢如何。


    她接过药前往厨房之后，屋里的沈十九说：“等回头，我借口你们姑父养伤，不再让他在村里教书。


    到时，族学只剩一个赵秀才，八成也会逐渐离开。”


    “十九姑不必如此，夏先生喜欢教书。”沈妙竹以为没有必要。


    沈松竺也开口劝时，沈十九道：“相公如今在族学并不开心，我打算让他到县城的私塾执教。


    买个房子后，我自己可以做些绣活儿。”


    她之前帮着五哥卖风箱摇椅图纸，攒了不少银子。


    不过，她话音刚落听到院里小竹子喊大奶奶的声音，又立时和侄子侄女交代，不要在老太太跟前提这个事。


    沈妙竹自然不会多事，待到七星观被请来的师兄会诊，夏先生醒来之后，她才带着师妹一起离开。


    路上，沈灵竹发现师姐神情沉重，她问道：“诊出夏先生有别的问题？”


    “没有。”沈妙竹在想其它事。


    沈灵竹拉住她手臂道：“可你的神情让我很担心。”


    沈妙竹拍拍她的手：“我在想，十九姑搬去县城后，族里的女孩就没有书念，没人教绣活织工。”


    “所以，你想再买回族学？”沈灵竹不禁停止再走。


    沈妙竹也住步：“不，上族学的男孩很多都不知珍惜，去年我来看过他们上课，里边也就和小山玩的好的几个，在认真读书。


    现在沈家重开族学，他们依然学不会珍惜。


    而我们挣再多，也会被他们拖进去。


    再过几年吧，等大伯回来做决定。”


    “有道理，让族中子弟也知道知道求学不易。


    上次，还有族兄跟我说，到神泉集读书有种种困难。


    所以你打算只开女学，哦不，组织族里女孩做绣活开店卖出去？”沈灵竹猜出几分。


    沈妙竹示意她再继续走：“开店是不可能开店的，织布我还会些，但绣活没有天分。


    可以让她们继续一起在大奶奶家做做工，大带小读读书，然后把成品捎去府城卖。当然，我们不强制，以她们自愿为主。”


    沈灵竹完全同意：“做背包，我觉得拿去府城应该可以卖的开。”


    沈妙竹笑道：“选择面很广，接下来送娘到府城去复诊，可以拿着她们的成品多跑跑绣品店。”


    两人回到家向报了夏先生的情形后，又提到女孩子们做工的事。


    “找到店铺肯收之后，我们垫银子当场给女孩儿们，且要告诉她们的母亲，每次收的价格不同。


    以前，十九拿着做出的绣活去县城卖，后来人家铺子压价，族里有人说她贪墨，委实委屈。”家里目前盈利还行，胡氏并不想两个孩子揽事在身，但是她们的善心应该维护。


    黄如月则说：“倒也不必非得都到松哥儿家做工。


    我知道你们是想姐妹们有识字的机会，但是已经认字读书的人，是否愿意像十九那样教别人还未可知。”


    顿了顿，她又道：“她们的未来该由父母负责，而不是你们。


    所谓让女孩子们读书，只有像以前一样，由我们家一直供应她们才有机会。


    但以目前的情况，家里没有银子可以帮她们。”大伯哥想做个清官能臣，以后用钱的地方多。


    这些话，大嫂不好给俩闺女说透，自己得说。


    沈灵竹见师姐若有所思，便接过话来:“娘，是我们想的过于简单，想来十九姑也是聚拢不齐人，才想着去县城。


    这样，聚一起读书的事暂时划掉，但收绣活的事，可以做。


    而且我们并不是只收女孩的，也会收婶子伯娘的。”


    她目前也只能做到如此，女孩们有了收入，在家里的地位才会高些。


    “但如果还有人说我们贪墨呢？”沈灵竹现在觉得，完全可能。


    人都是不知足的，十九姑那样尽心尽力教女工，还能被人讲究，自家也一样。


    “那就不收。”胡氏趁机道：“等到十九不再教导，不再想办法帮她们卖绣活以后，你们再看要不要收。


    你们与其把精力浪费在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上，倒不如想办法将木工棚做出的东西卖掉。”


    “工棚里又做了什么？”沈妙竹这几天的注意力在西瓜地。


    胡氏道：“箱子，椅子之类的。


    这些东西占钱又卖的慢，不能再继续做下去。”


    沈妙竹道：“摇椅正当到旺季，大伯母不要担心。”


    “但去年在周围卖出好多图纸，今年摇椅还能再卖多少？


    一个顺县，有闲钱又愿意买它的，定然不会有风箱多。


    妙竹，你看看木工活还有必要做下去吗？”胡氏看着越积越多的木器，她心慌。


    沈灵竹蹙眉，自家的木工作坊，也产能过剩了？“二姐，要结束吗？”


    “等下午我到山脚看看再说，大伯母，大伯信里都说些什么。”做风箱本来就是去年的一个过渡时期，今年增加的摇篮床还没发力，沈妙竹不能武断，她需要到府城看看前景再调整。


    胡氏一想到丈夫，脸上笑容又浮现，“他们已经安顿好，找民信局给送的快信儿。


    还有就是，让你爹别再费时间去乌蒙，他身边的人手足够用。”


    “要给大伯再送些钱么？他们一行七个人，日常花费不会少。”沈妙竹再次开口。


    胡氏犹豫了：“给多了没有，给少了不值当找民信或镖局送。”


    沈妙竹道：“那等一等再送，起码等西瓜卖完攒一些。”


    “诶，也不知道爹和大哥拉到县城的两车，有没卖完。”每每想互通消息时，沈灵竹就觉得县城离远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