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竺也道：“他们的人，还拔刀砍了我家的驴一刀，才引得毛驴发狂撞倒两个摊。”


    “两位摊主何在，我们愿赔偿。”沈灵竹转向围观人群喊着。


    可官差却抬手制止她再喊：“快马什么的没见着，我们只看到你的驴车在此乱撞。”


    “差大哥……”沈先竺想说什么之际，官差中的一人用刀指着沈灵竹手中的弩：“你拿的什么，丢开。乖乖受伏。”


    这一声一动作，让所有官差拿刀对向她，就差拔刀。


    沈先竺下意识挡在妹妹身前，而沈灵竹则是道：“一个打猎的弓箭。”


    她扔掉竹弩的同时，从大哥胳膊下钻到官差们面前，并道：“这箭，被陈表哥指点过。


    噢对了，他在保州卫做千户，还负责一个马场。”


    沈先竺低头看一眼妹妹，小丫头一点草稿都不打。


    “陈千户？”几个官差对视后，收回刀。


    “对，他最近比较忙，你们想证实，可以到府前街胡记食铺，就说找庄百户。”沈灵竹为他们指点方向。


    官差们犹豫时，两个被撞翻的摊子的摊主从人群人挤到前边。


    其中一个年轻摊主，大着胆子对沈先竺拱手喊：“沈掌柜，之前快马撞掉的东西不用你赔，只帮我把摊板子修好即可。”


    “好，一会儿我让店里的人过来修。”沈先竺回抱一拳回礼。


    然后转向不远处的茶铺老板：“陆掌柜，您的有什么损失，胡记食铺照赔。”


    “没有没有，仅一个旗幌杆子断了，再制一个就是。”陆掌柜近来也常到食铺吃饭。


    官差们交换过意见，他们之中也有认出沈灵竹兄妹，并记想食铺开张时，还给一条府前街，包括他们衙门都送了米糕。


    有兄弟换了便服到店里吃饭，回去后说陈侯家的陈千户领着好几个千户去捧场，还送了贺礼。


    于是官差们只没收了沈灵竹的弓弩，同时问询围观人群和商铺，确认沈家的驴车只撞翻两个摊就被射杀后，居然还有受伤的两人找来。


    他们声称是躲驴车时受的伤，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不用沈灵竹反驳，就有人出来拆穿他俩是躲快时，自己摔倒的。


    沈灵竹认出替她出头说话的，多是这条街上的商户，看来开张前，她往府前街及左右两条街上，都送了胡辣汤的饭票。


    两个人灰溜溜的跑掉，官差们也让沈灵竹兄妹快些将驴车清理走，然后驱开人群离开。


    从头到尾，他们都对那队快马奔驰的人马，避而不谈。


    但沈灵竹看到那队人身上穿的是卫所兵士的衣裳。


    她暂且不理，而是站上自家被拖开的车上，趁机做了一波宣传，她对众人团团作揖，并道：“感谢大家仗义直言。


    还请诸位稍待片刻，我胡记食铺请大家明早免费尝尝胡辣汤，给大家压压惊。”


    当即有人大喊：“这多人，你能记得请？”


    沈灵竹听着像是志表哥的声音，但她只和大哥对视一眼，没有在人群里搜索:“围过来的，连六十人都没有。


    但六十张饭票，胡记还是请的起的。”


    然后人群里有声音道：“压惊都是当天压，过夜就没太大用处。”


    “压惊啥时候都行，明天一样压。”吃过胡辣汤的都知道，胡记食铺的胡辣汤里有肉块。


    而且一张汤票好几文，又不记名还可以转卖。


    当初，沈灵竹说做素汤时，师姐说食铺面对的是普通人，而这时的人往往都缺油水，肉胡辣汤更受人喜欢。


    事实证明，师姐是对的，而这，也就要求肉的新鲜度。


    她当即回道：“即如此，还请哪位给胡记食铺捎个信儿，我们今天下午加煮一锅。”


    “还请大家排个队，来我这儿登个名字领票。


    到边上吧，不要影响车马行走。”沈先竺请陆掌柜派人拖车拖驴，现在又找人家要来桌椅纸笔，还有茶叶。


    围观众人见来真的，瞬间按他们姐弟和陆掌柜的指挥排队。


    沈灵竹这边动作奇快，她拿着散茶包，给一个个排队的人递一片茶叶，一叶换一票。


    等姥爷被丁大娘儿子拍门醒，鞋都没提好跑来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两兄妹也将人名登记好，志表哥送来的饭票不仅给围观者发完，还给这条街的商铺，一家送一张。


    这让他们兄妹和胡记，又一次赢得各商家好感。


    “小竹子。”姥爷敷衍的给打招呼的人应个声后，跑到外孙女身前。


    看到她和沈先竺身上还没完全拍去的土，他紧张问道：“没受伤吧？是哪些王八蛋干的，姥爷去给你出气。”


    “没，但是我的小毛驴被我自己射死了。”沈灵竹挺喜欢它的听话，如果不是被个鸟人砍一刀，小毛驴根本不会疼痛发狂。


    再听到陆记茶铺的伙计说，那毛驴抽搐十几息才没气，她更觉报歉和难受。


    沈灵竹委屈的扑到姥爷怀里，在一双大手轻拍她后背时，呜呜起来。


    在小孩和毛驴之间，她第一反应是选择救小孩。


    “没事了，没事了，姥爷再给你挑个更好的毛驴。”姥爷黄宗齐好久不曾见外孙女哭，心疼极了。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再问别的，和沈先竺使个眼色后，拉着沈灵竹回去府前街。


    “先竺哥，小竹子真的哭了么？”黄训志和常、沈两个少，推着车上已经断气的毛驴走。


    沈先竺则是拉着车把道：“哭了，她喜欢那头毛驴。”


    黄训志犹豫一下，又道：“那，她还愿意让川爷爷屠宰吗？驴肉，还敢吃吗？”


    “不影响。”沈先竺了解自家妹妹。


    不过姥爷为防外孙女伤心，并未动手宰杀，而是让族孙和沈潇送去肉铺卖掉。


    起码有五天，食铺里没有出现过驴肉。


    而沈灵竹并未多在意这个，她只要一有空，就找那天遇见快马经过的各商铺伙计，问骑马的人穿什么衣服，记不记得他们的样貌。


    面对一个每次都拿糖来哄你的八岁小姑娘，大家也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他们还能亲眼目睹小姑娘把他们的描述一一画出。


    待到画成之时，是一张八个骑快马的兵士冲过大街的画面，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