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冷的刀光闪过，白夜天已停在了灰衣人背后五尺之外。


    冷月刀尖，有一滴鲜红的血滴下。


    白夜天斜持着冷月刀，头也不回地问道：


    “值得吗？”


    灰衣人的眼中，闪过无数回忆。


    最终，带着梦幻色彩的眼神，喃喃道：


    “如有来生，再不入江湖。”


    白夜天心头不禁一颤，但他，没有回头。


    人死万事皆休。


    人生于世，便已在江湖，又哪有选择的机会。


    更何况，他的前方，三个明显不是朋友的人，隐隐封锁了他的所有退路。


    他不喜杀人。


    但是，也做不到用自己的命，去饶恕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一入江湖，至死，方休。


    冷月刀紧握手中，刀锋微斜，处在最佳的出手方位。


    “你们，应该就是诸葛神君背后的那个组织吧？”


    三人神情阴冷，一人用刀，一人用锤，一人用钩。


    对于白夜天的问话，三人皆不答，只是目光紧紧锁定在冷月刀上。


    虽然晚来一步，但是，他们都清楚地看到了那最后斩过灰衣人脖颈的一刀。


    快到了极致，玄妙到了极致，也惊艳到了极致。


    那样的一刀，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无法单独接下。


    谁先出招，谁就要承受那最大的一份压力。


    他们只是伙伴，不是生死相许的兄弟亲人。


    谁也不会为了谁，两肋插刀。


    所以，他们在等，等待白夜天露出任何一丝的破绽。


    白夜天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讥笑道：


    “原来，不过是三条无胆之狗！


    让我猜猜看，我不过刚见了小李飞刀一面，就如此果断大胆地派人来杀我。


    而且，你们三人俱是经验丰富的一流高手，还没有任何名气流传于江湖。


    能养出这样的好狗的组织可不多，你们，来自青龙会吧？”


    三人已被白夜天的刻意辱骂扰动了心神，在白夜天吐出“青龙会”三字时，皆是目光一颤。


    就在这刹那，三人阻挡白夜天的包围，有了瞬间的松动。


    幽寒如月的刀光，划过丈许空间，斩向持刀汉子。


    在心神微颤的同时，三人便暗呼一声“不好！”


    只是，白夜天的刀，实在太快！


    持刀汉子抬刀抵挡，眼中虽惊不乱。


    他很清楚，只要他能挡下这一刀，另外两位同伴定能给他创造出逃生的机会。


    另两人，也的确不负他所望。


    一锤一钩，凶狠无比地攻向白夜天的致命之处。


    只是，白夜天却是心头发狠，“超频”瞬间开启。


    冷月刀更快更疾地斩下，背部微拱，脑袋前伸并向左侧斜倾。


    钩向天灵盖的铁钩，钩在了肩膀之上。


    砸向腰部的铁锤，砸在了拱起的背上。


    高档的衣袍霎时撕裂，露出衣袍之下的金缕宝衣。


    铁钩、铜锤的攻击，被金缕宝衣阻去近半。


    金缕宝衣之下，将近百年的浑厚内力滚滚流淌，形成了强大的防护。


    最后落在其身上的真正伤害，不过二三成。


    但他的冷月刀，却是结结实实地斩中了眼前的长刀。


    噌！


    一声脆响过后，在持刀汉子惊恐的目光中，冷月刀毫无阻碍地从他的肩膀一直斜斩而下。


    凶戾刚猛的劲力之下，持刀汉子的身躯，瞬间化作了两片，炸飞向两边。


    还未结束。


    刀尖还未及地，白夜天的身躯，竟违逆常理地旋身而回。


    森冷的刀锋，带着一往无前的霸道，横扫尚未来得及变招的两人。


    两人皆是新力未生之时，使锤之人只感到一抹凉意掠过腰间。


    然后，他便发现自己握着铁锤的手，再也用不上任何力气。


    最后的目光中，他只看到，身旁使钩的同伴已经弃了手中长钩。


    凭借着挥出的暗器，躲过了这横扫而来的一刀。


    “超频”之下，使钩之人射来的暗器，在白夜天眼中还不及小李飞刀十分之一的速度。


    他只是随意震颤了几下刀锋，便将暗器尽数拨开。


    足下生影，眨眼，便已至弃钩欲逃之人面前。


    “饶…………”


    看着眼中只残留着呆滞的惊恐之色的使钩之人，白夜天已经收刀归鞘。


    他想，刚刚，使钩之人应该是想说，求自己饶命的吧。


    看着已经倒地的四人尸首，白夜天的双手不由猛地握紧。


    指骨已经微微发白，双手似是在轻微地颤抖。


    他的眼中，满是令人窒息的悲伤，还有疼痛。


    良久，白夜天才站直了略显萧瑟的身影，眼中闪过疲惫之色，喃喃道：


    “你说晚了。从你们决定要出手取我性命的那一刻起，就只有这一个结局。”


    这话，既是说给死去的四人，也是说给他自己。


    “不分善恶，便要肆意杀人，你们，本就该死！”


    又花了数十息，将四人的尸首收敛在一起，放在了凉亭之前。


    一声口哨，骏马飞奔而至。


    白夜天飞身上马，快速远去。


    四人的尸首，就那么安静、祥和地躺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之下。


    迎着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白夜天的心中，再次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这烈火，灼烧着他的精神意志，却未能让他的眼神再有丝毫动摇。


    他再次想起了师父李寻欢和大哥燕南天说的那句同样的话：


    在你每一次出刀时，都要清晰地知道，自己为什么出刀！


    白夜天眼中的寒意微微散去，嘴角浮现笑意。


    师父，我想，我知道了。


    “哈哈哈哈，管他是不是游戏，我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人生！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那么，就让这个世界变成我喜欢的世界！”


    “驾！”


    夕阳之下，白夜天的狂飙身影，逐渐没入暮色之中。


    他离开之后，不远处的山坡上，才出现了两个人。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少女精巧可人，双目圆又亮，仿似会说话一般。


    她的声音，也清灵而充满了活力。


    “爷爷，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年轻少侠？我居然从来没听说过？”


    老头轻捋着胡须，眼神睿智地看着白夜天离开的方向，道：


    “不止你没听说过，你爷爷我也没听过。


    而且，是不是少侠不好说，但年纪轻轻，这杀人的刀法，倒是真的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