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终于，终于，终于


    秦念看得到宣林面对信仰崩塌的逃避与痛苦。


    但是这样的痛苦，秦念一点也不心疼，甚至厌恶至极。


    三师兄的家因邪魔而亡，温暖美好的镇子一去不返。


    反神派力微，却不想陷入麻木，即便知道未来大概是一条死路，也顶着无数压力尽力而为。


    定漠国两千年来，被邪魔掌控拿捏，无辜惨死之人数不胜数。


    这才是她眼中更值得在意的痛苦。


    导致这一切痛苦的邪魔，罪孽深重，万死不足惜。


    小幸运细细品味，觉得阿念说的也没错。


    宣林的良知和痛苦确实不值得提起。


    宣林的痛苦和定漠国的痛苦相比，简直就是坏人可笑的辩解。


    【阿念，我知道宣林以前做的事无法原谅。】


    【定漠国的人，因为他和宣知华被剥夺了认知，失去了真正的自由，承受着两千年来非人的对待。】


    【他做了这些是不假，但是他帮了我们也不假呀。】


    【杀了人和救了人，是两件事呀。】


    “帮我？”


    “救人？”


    “小幸运，帮我的人是我自己，拯救南灵境大部分生灵的也是我自己。”


    秦念百思不得其解：“我拖着这具要死不活的身体，在痛苦中动脑子想办法，怎么就是他的功劳了？”


    秦念更气了。


    【阿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幸运匆匆出声。


    【原来你误会了，要说功劳，那肯定是阿念你最大呀，宣林只是配合你而已。】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不管是宣林对付宣知华，还是阻拦亡灵，皆是由我说服。”


    “宣林只是我偶然间获得的一把合适并能利用的刀。”


    “他做的所谓好事，全靠我主动拾起他，挥舞他。”


    “他所产生的价值，皆是由我这个操纵者赋予。”


    “是因为我，他才有机会死的不那么平凡。”


    “你不应该感谢纪念工具，你应该感谢纪念使用工具的人。”


    【阿念，工具没有思维，可以随你使用。】


    【宣林是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若是不愿意，又怎么能被使用？】


    “那能挥起这把刀就是我的本事。”


    “因为我的本事，他才拥有了一点光彩，你应该更加肯定我的能力。”


    “再者，一只作恶多端的邪魔，有什么资格谈人权？”


    小幸运惊讶。


    从以前阿念的行为当中，它明白阿念对蠢人坏人容忍度低。


    曾经的徐老板，就算改邪归正，阿念也不会再接下他的任务。


    原主曾待过的玉清宗，就算焱长老亲至，她不想给面子。


    已经道过歉的姜皓，也没有彻底被原谅。


    这些都是自阿念的行为中所观察出来的。


    但是却从未听见她如此极端表现过对恶人恶事的态度。


    小幸运语气十分正经问道：【阿念，对你来说，犯了错的人是不是失去了被原谅的机会？】


    “当然不是。”


    小幸运将自己前面思索到的问题一一问出。


    “徐老板啊，他认邪魔为祖宗，害死了黄二，害傻了自己孩子，他就算改邪归正，黄二也不会活过来，傻掉的孩子也不会恢复从前的模样。”


    “我讨厌他。”


    “至于玉清宗……小幸运，他们的道歉和补偿，永远都到不了原主的耳朵里和身上。”


    “而宣林，他对定漠国的伤害，死多少次都无抹平，那些伤痕永远不会消失。”


    小幸运：【我明白，就像未来苏挽灵毁灭南灵境，那种伤害是永远无法被遗忘和淡化的。】


    【可虽然你说宣林是工具，但他并非冰冷无意识。】


    【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无论因何原因，只要做了好事，就都不能算数吗？】


    “小幸运，苏挽灵现在还是个筑基修士，她现在完全没有搅乱南灵境的能力。”


    “你，”秦念顿了一下，“不，你们讨不讨厌她，你们恨不恨现在的她，你们想不想杀了现在的她？”


    【这——】


    小幸运欲言又止。


    毋庸置疑，如果可以，它确实想让现在的苏挽灵去死。


    “我再问一个问题，苏挽灵在幽灵秘境出手救下了原本该死的修士，她做的这件好事，能算数吗？你们愿意为她立碑吗？你们有一点原谅她了吗？”


    小幸运快速反驳：【不对，那是因为你暗中操作，她才出手相助的。】


    “宣林不也是因为我的操纵才有这样的行动吗？”


    “你们能接受纪念宣林，但不接受纪念还未杀几个人的苏挽灵。”


    “我都替苏挽灵感到委屈。”


    【阿念，你在胡说什么啊，这根本不一样！】


    【而且，宣林行为改变的未来和苏挽灵行为改变的未来，完全不是一个体量呀。】


    秦念听到这句话，情绪突然间平复下来。


    她皱眉一笑，还是看出了多数与少数掰扯的影子。


    “如果你承载着定漠国两千年来惨死的无辜人心念，会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吗？”


    “到时候你还能像这样思考两方差异吗？”


    【阿念，你没有经历过灭世劫难，不会明白它们对苏挽灵有多恨。】


    “正如你们没有经历过定漠国的悲惨和挣扎，不会明白他们有多恨邪魔。”


    秦念疲惫感愈来愈重，她接连往嘴里塞灵丹。


    恢复些许精神后，秦念道：“你被心念影响，感恩宣林无可厚非。”


    “我不强迫你接受我的观点，你也不要再提给宣林立碑这件事。”


    【好哒，我知道啦~】


    阿念不答应立碑，小幸运也没有不开心。


    相反，它得知阿念嫉恶到这种地步，还有些惊喜。


    这样的阿念，日后定能够震慑妖魔鬼怪。


    而宣林，没有关系，它会记住他。


    “秦念？”


    一道熟悉的声音落进秦念耳中。


    饱受摧残的秦念，已是满眼疲累与麻木，依靠着对生的欲望与对在乎之人的思念，强撑起吃一把灵丹都感到力竭的身体。


    她抬眼看去，一道苍黄身影御剑奔来。


    看见与自己同为正道亲传的熟人，她眼中迸发璀璨光彩。


    终于，终于，终于！


    她等到了荒漠的救援！


    她不用咬着牙胆战心惊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