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军分区宾馆，费明的临时驻地。韩波接到通知也提前来了一步，黄健东走出接待室，与韩波握了握手。


    “韩副市长，张书记还未结束，先进来等一会吧。”


    韩波点了点头，让马贺伟在外面候着，张鹏书记出来之后通知他一声。


    两个人来到了接待室，黄健东主动递了支烟，“老韩，等会儿费书记这边有什么指示，您可得提前打个招呼。可别像上次周书记来的那次一样，突然来个大调整。咱们可都是岭南人，到时候通个气。”


    韩波疑惑的看着黄健东，“昨天吃饭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这么想？”


    黄健东眉头一挑，“领导的心思就跟现在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反正我总觉得把老张喊进去，咱们岭南准没好事。明海那边已经把魏辅辰被拿下，咱们这里不会~？”黄健东说着，指了指市委方向。


    韩波笑道，“我觉得不会，吕书记上任没多久，一二把手变换的太频繁，一任领导一个政策，对岭南的发展也不利。”


    黄健东叹息道，“希望如此吧，以前咱们市委常委级别的，都觉得是手拿把掐能稳坐钓鱼台。现在倒好，连市委书记都不敢说能不能坐任一届。”


    韩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谢伟国已经给他说过，费明书记此次视察的重点并非岭南，而是明海和沙威。但岭南这边，孙建宏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被调整。至于谁来接手中区区委，韩波也早就想好推荐的人选。


    看到场面有点冷，黄健东没话找话的说道，“老韩，知道昨晚费书记单独召见的是谁吗？”


    “应该不会是霍市长，昨晚我们一起走的。”


    黄健东探了探身，故作神秘的说道，“不是市委常委，是你那个宝贝疙瘩李乘风。”


    “谁？李乘风？”韩波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不信等会我带你看看昨晚的监控，晚宴之后费书记只召见了李乘风一个人。老韩啊，我觉得把乘风放在市建委，有些大材小用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准备把他调到市委办公厅来。我这边一直缺个副秘书长，我看乘风这小子挺合适。”


    韩波笑道，“市委副秘书长那可是正处级，再说了，就算你同意，吕书记也未必敢答应。乘风那小子去了市委，那还不得撅翻了天。”


    韩波当然知道这只是开玩笑，但昨晚李乘风来到费明这里，让韩波也有些意外。


    不到半个小时，张鹏阴沉着脸走了出来。马贺伟赶紧通知了韩波，姚成举也走过来客气的说道。


    “韩副市长，领导请您进去。”


    韩波客气的点了点头，跟着姚成举走进了小会议室。黄健东敏锐的觉察到，姚成举刚才对张鹏可没这么客气。黄健东很想喊张鹏问一问，但他知道那个老滑头除了吕文多，他根本问不出什么。不过，从张鹏的脸色来看，应该是受到了批评。


    韩波走了进去，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费书记，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韩波，坐吧。”费明说着伸了个懒腰，“这个张鹏啊，身为岭南纪委书记，就知道圆滑不得罪人。纪检干部不得罪人，那不是拿着党纪开玩笑吗。我这一趟下来啊，就怕碰上这样的老油条。他自己什么错误也不犯，但是遇到了正事就和稀泥卖人情。”


    韩波坐在了费明的对面，轻声说道，“张鹏书记还是比较沉稳的，这两年岭南挖出来不少蛀虫，张鹏书记也是功不可没。”


    费明不满的看了韩波一眼，“韩波啊，你也别学着随波逐流，严老可是很看好你，可别跟那些老油条学习。说实话，我对你和金喜搭班子，还是比较满意的。现在咱们山河省就缺乏有远见有能力的领导干部，特别是年轻一代，你们也要挑选重点培养。”


    韩波笑道，“我觉得李乘风不错。”


    费明一听，苦笑着说道，“那小子勇猛有余沉稳不足，还得锻炼锻炼。不要以为他老丈人是谢伟国，你们就拔苗助长，其实这对他并没好处。位置越高承担的责任就越重，还是稳一点好。”


    说着，费明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韩波啊，关于你们中区孙建宏的问题，不少人反响很大，昨天我跟金喜也交流了一下，看样子如果再把他留在这个位置上，金喜的工作也不好开展。这件事，你怎么看？”


    韩波坐直了身躯，冷静的说道，“费书记，其实中区的情况比较特殊，岭南大部分区县还是比较好的。孙建宏同志也算是中区的元老了，为中区做了不少贡献。说实话，有些人位置坐的久了，都有一言堂的情况出现，更别说孙建宏还是市委常委。”


    “怎么，你觉得他还应该留在那个位置上？”费明疑惑的看着韩波。


    “不，他应该让出那个位置，这也是我跟霍市长商议的决定。但我觉得不应该是拿下，而是调整。”


    韩波委婉的替孙建宏说了句好话，在韩波看来，孙建宏虽然独断专行，不服从管理，但至少不贪不腐还算是个清廉的干部。调整的话保留级别对应安排，如果说是拿下，那必然是降级使用甚至空置。


    费明点了点头，“韩波啊，咱们当领导干部的，就应该心胸宽广一点，眼光放长远一点。工作对手不是敌人，只要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依然是自己的同志。这件事情，我会考虑。另外，你觉得岭南市委常委之中，谁能兼任中区的区委书记？”


    韩波笑道，“费书记，您不会是想让我兼任吧？”


    “你还真说对了，你们岭南常委之中，谁来兼职那个位置都不合适。实在不行，那就取消这个市委常委名额。”


    韩波想了想，说道，“费书记，一个市委常委名额，对于地级市来说本身就非常难争取，估计吕书记和霍市长也会有意见。不过，我确实分身乏术，就算兼任，在工作上两头跑，肯定会出现纰漏。费书记，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按说这种级别的干部我没资格推荐，只是给您提个小小的建议。”


    费明好奇的看着韩波，“谁能胜任？”


    “岭南市政府副市长于力同志，我觉得不论从经验还是资历上，他完全可以兼任这个职务。另外来说，市政府秘书长孙大为同志，也能填补到副市长行列，加强市政府的工作效率。”


    费明抱着双臂看着韩波，“你这可不是小小的建议，而是一下子给我推荐了两位备选干部。孙大为好像在正处级也有很多年了吧？如果能力得到你们的认可，是该成为省管干部了。至于那个于力我不太熟悉，工作能力如何？”


    “以前的高新区党工委书记，工作能力您可以询问霍市长，我觉得他能担任起这个责任。”


    费明点了点头，在工作日志上写下了于力和孙大为的名字，“韩波，这件事我再跟吕文多霍金喜商议一下，看看他俩是什么意见。对了，后天我准备去凌渡一趟，你就跟着去一趟吧。”


    韩波一愣，点了点头，“好，我马上通知凌渡县委做好接待准备。”


    费明摆了摆手，“不用通知，我本想着私下里去看一眼，刘金山说什么也不答应，非要按照程序来。我昨天已经跟乘风说了，到时候中午在那边吃顿饭，我看着最近的预报说要下雪，这边处理完我得抓紧去沙威。”


    “那~好吧，不过这件事我的跟霍市长汇报一下。”


    费明无奈的点了点头，身为省委书记，他知道地方上的领导干部都小心谨慎，生怕担当什么责任。


    韩波面带微笑走出了小会议室，中区这块难啃的骨头，终于要被费明书记拿下。韩波已经感受到岭南正在迈向新的纪元，过去的腐朽气息虽然依然还存在，但已经是苟延残喘形不成气候。